窦阳明恭敬地躬身,“今时不同往日,殿下还这样喊在下,真当是折煞了。”他伸手引履霜进去,“殿里,殿里二公子已候了好一会儿了。”
履霜本顺着他的指引往里走了,闻言霍然停下,看着他,“什么?爹呢?!”
窦阳明踌躇地说,“殿里的火烧的太旺,侯爷坐久了胸口觉得发闷,开了后殿的门出去吹风了。”
履霜摸不准父亲的意思,咬着牙停了下来,“那劳烦明叔去请爹回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窦阳明迟疑,“侯爷的意思是您自个儿进去。”
履霜失声道,“我自己?”
窦阳明点点头,叹息,“您应该也有所耳闻,这程子二公子一味地饮酒,一点儿正事也不做。”
履霜低着头,攥着袖子点点头。
窦阳明的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您知道的,二公子是个心实的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这件事他会一辈子闷在心里。就像一块伤疤,永远都不会好。所以,所以在下和侯爷商量过后,打算让您同他说一说。兴许把话说开了,他才会放下。”
履霜凄然道,“还要再说什么呢?该说的,他上一次闯宫时,我都说尽了。”
窦阳明内心怜悯,想开口劝慰。不妨内殿传来一个静静的声音,“今时今日,连同我再说几句话,你也不肯了吗?”
是窦宪。
他不知何时竟过来了,悄无声息地站在帷幕的阴影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听了多久。
窦阳明见他过来,躬身行了一礼,又看了眼履霜,告退出去了。
门一关上,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履霜忍不住就想起前年的种种场景。
那时他们刚在一起,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即便有时候累了,无话可说,也会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时光像是清澈而甘甜的糖水一样慢慢流淌着。
而如今,两人同处一室,却不约而同都缄口不语。无法交谈、无力交谈、无从说起。连空气仿佛都窒住了。
一月了。
时日虽近春,但气候到底还是冷的。殿里又开着窗户,偶然有风吹进来,凉津津的。履霜没防备的着了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窦宪下意识地伸手,想替她紧一紧衣襟。但手伸到半空,忽然想起了她如今的身份,指尖凝固在半空,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履霜看了,心里伤感,扭过了头道,“这里好冷,进去说吧。”越过他,率先往内殿走。
身后窦宪“嗯”了声,脚步声响起,跟了过来。
坐下来后,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最终履霜先打破了寂静,开口说,“我听说,这阵子你一直在为我奔走多谢。”
“你从前,从不说这样的话的。”窦宪淡淡地笑了声,“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之间也会这样的客套。”
我们。
他说我们
履霜内心恍惚。仿佛还是十四岁,她刚来窦府,每天缠着窦宪的那些日子:
窦宪,我们出去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