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杰睡着后不久,客轮的驾驶舱内,刚刚睡醒没多久,过来换下船长去休息的大副冲了杯咖啡,才喝几口,便觉得暖意通体,整个人的精神也为之一震。轻了轻嗓子,年轻的大副吩咐着驾驶舱的工作人员:“都看好点,这次出海对于公司来说,很重要的,不得有丝毫的差错。”
“是。”所有工作人员精神抖擞地同时回应,这些工作人员一般都是两班倒,刚刚换班的他们,没有丝毫的困意。
坐在椅子上,大副一口喝光咖啡,伸着腰活动着筋骨。忽然,不知道谁先打了个呵欠,慵懒地舒叹声响起,大副也跟着打了个呵欠。揉着有些倦乏的眼睛,心中暗道:奇怪,刚刚睡醒,怎么又困了。
拍着手掌,给众人提神,大副又道:“都提起精神咯。”
“嗯。”驾驶舱里的工作人员又再次回应一声。但是不同刚才的是,现在的回答,显得有些无力,让人倦意萌生。
大副靠坐在椅子上,想着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发生,闭一会眼,应该没事吧……这样想着,大副闭上了双眼,不多时,便已经沉睡过去。在他睡后,并不知道,包括他在内,舱内的所有人,包括舵手、水手长等人,也跟着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从驾驶舱的数个监控屏幕上,已经能够看到,海面上的白雾已经逐渐升起,渐渐的,将整艘客轮包裹了起来。如果有人能醒着的话,定然能发现此时海上的变化,可是,所有人都已经睡着。
船舱外,客轮最高处的探照灯仍在工作着,能照射到远处两千米的强光探照灯,却穿不透这场大雾……
而在所有人都昏睡过去后,没有多久。雷达显示屏上,不停地闪动着一个绿色的图标。这是附近有船出现信号,而且,那船正以超快的速度,朝客轮行驶过来,可是现在,却无一人发现……
各个舱房内,李东八等人同样没有例外,悉数陷入了沉睡之中。熟睡的李东八,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然皱起了眉头,就在刚有一丝变化的时候,李东八忽而又感觉到一股寒意通体袭来,整个人打了个冷颤,惊醒了过来。
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李东八摸着仍在狂跳的心脏。对于李东八来说,这场忽如起来的心悸实在有些过于突然。要知道,李东八睡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在醒来之前,都会先恢复意识,不可能会有惊醒一说。
但是,就在刚才,却被一股不明不白的气息硬生生地从睡梦中唤醒。而且,李东八同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舔了舔干涸开裂的嘴唇。刚坐起来,又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强定住心神,李东八揉了揉双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睁眼所见,房间内的所有一切,都笼罩在一层层的白雾之中,李东八蜷起腿,正要下床,忽然从脚下传来的触感,让李东八暗暗皱眉。这艘客轮虽然是客货双用的,但舱房内的布置很是得体,就连床也是相当高级的软塌。
可当李东八刚刚一动的时候,却发现脚下传来了硬质。低头一看,李东八大吃一惊,睡意也醒了过来。左右查看一番,这才惊觉过来。此时自己脚下所躺卧的哪里还是柔软的床垫,分明就是摆放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旧床铺。
不仅如此,当李东八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盖在身上的天鹅绒被褥,也成了一团黑乎乎的霉絮,一触之下,阵阵恶臭从上面透发出来,只让人恶心反胃。
这……李东八有些惊魂未定,掀开霉臭的被褥,刚要下床,忽然动作停顿了下来,低着头,身躯微微一震。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那里还是他呆了四天,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舱房?
李东八醒后,原本浓厚无比的白雾也消散了不少,让李东八看清了眼前的环境。可……入目所见,解释一副残败之相。所有铁质的物品,皆布满了层层红锈。木质的桌椅像是自然腐朽了一般,倒塌在舱房内原本的位置上。布制的衣物、窗帘,一触之下,皆化为细末。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不知为何,一连气定神闲的李东八见到眼前的惊变,忽而变得心惧起来。若不是透过窗子,看到倒影着月光的海面,李东八甚至怀疑自己被人挪到别的地方了。
可……这的确是在客轮上!李东八惊惧之余,大口呼吸着,试图平复着内心的恐惧,但却内心的颤抖却越发强烈。
其他人呢?!忽然,李东八又响起了和他一同出海的友人。抖索着双手,李东八转身就去拉开舱门,但这铁质的舱门满是锈迹,李东八居然打不开。一时间,李东八又惊又急,脚踹,手拉。使出浑身的力气,终于‘嘭’的一声,将舱门拉开。
走廊上也是满目疮痍,充满白雾。李东八顾不得许多,循着记忆中,走在走廊上,寻到友人所住的舱房。
“这个……好像是和尚的房间……”李东八看着锈迹斑斑的门牌,认清后,用力拍打了舱门,不停得叫唤着一语和尚,可却无人回应。
心急之下,李东八奋起一脚,直接踹在门上。奇怪的是,一语和尚好像没有锁门,李东八一脚就踹开了。当李东八走进房间,白雾也开始渐渐淡开,一语和尚舱房的情况和李东八一样,处处腐朽无比。
李东八没心思看那舱房的变化,朝一语和尚睡觉地方看过去,可有白雾挡着,视线被阻。李东八看不清切,只好快步走到一语和尚的床边。当白雾散开,李东八定睛一看,惊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两步,脚下一个没踩稳,摔倒在地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李东八惊叫出来。床上看不到一语和尚熟悉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白森森的完整骨架!!
而且,那骨架保持着睡觉的姿势,就像是一语和尚睡死后,一直没有动过,直到遗骸腐朽,直到化为白骨,仍是这个姿势一般。
“这不可能!!”李东八大口地呼吸着,但是鼻中闻到的,除了霉腐味道以外,还有淡淡的腐臭味,就像是房间里还残留着一语和尚腐烂时的味道。
李东八惊恐之余,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一直叨念着‘这不可能’。很快,又找到了凌羽女道的房间,不作多想,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和一语和尚同样的情况,床上只有一副保持着睡觉姿势的骨架。
白元清……
丁杰……
张淼盛……
傅灵彤……
李东八一个一个房间地查看,却只看到同样的情况,看到一副副保持着不同睡姿的骨架。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李东八格斯底里地狂叫着冲出走廊,这里太过压抑,他想要到甲板上,他想要到到开阔一点的地方。可就在刚刚经过供人休息的客舱的时候,李东八忽然站定了脚步。
偌大的客舱内,原本他们休息、打牌的沙发上,坐满了一排排完整的骸骨。而且,这些骸骨空洞洞的眼窝中,没有眼球,只有两团碧绿的小火苗在不停地跳动着。
当李东八站在客舱的时候,所有的骸骨同一时间望了过来。惊惧中,李东八喉咙发干,打心底地升起了一股寒意,想要逃跑,但脚下却迈不出一步。
“凭什么……”忽然,其中一副骨架开口了。李东八认得,那是白元清的声音,但此时白元清的语气却充满了怨恨和愤怒,尖厉地叫道:“凭什么我们都要死,只有你不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