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三日后,我迎来了魂穿到大理的第一场春雨,坐在支起的百花结格心棂花窗前,望着屋檐垂铃上滴落的珠圆晶莹雨滴,啪嗒啪嗒的坠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体无全肤。
淅淅沥沥的雨滴,像是天宫仙子在瑶池中戏耍时溅起的水花,却不想在落入俗世人间之后,变成了这凄悲的雨,雨雾中弥漫着数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暖香阁的庭院中,在偏西的位置上,种了一棵双人环抱的金缕梅红花檵木。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树木,也头一次听说这种树木。
盈翠对我解释说这种树木,一般都只能够长到杏树一般大小,已算是出奇,像是暖香阁庭院中的这一颗如此高大粗壮,实属是世间罕有。苌氏是在今年的年初之时,嫁进了世子府,因为苌氏喜欢金缕梅红花檵木,所以世子段闳在苌氏入府之前,便派人各处寻找,好不容易才寻得这株高大罕有的佳品。
这颗粗壮的金缕梅红花檵木,最初在移植到太子府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关系,叶子都有些枯萎了。后来段闳担心这棵树活不下来,便专门请来宫中照看林园花草的工匠,对这颗金缕梅红花檵木精心的进行了一番维护之后,它才开始又从新蓬勃生长了起来。
我看着被雨水拍打着的金缕梅红花檵木,美则美矣!只是你也是被迫远离故土,来到陌生的此处,所以才会险些枯萎,甚是凄凉!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萦损柔肠,困酣妖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一场春雨,无情的捶落飘红翠叶无数,也勾起了我的思乡情切,只不过,我却无法再轻易的回去了。想到此处,神情不由得落寞了许多,心情也如同窗外积云的阴雨天空一般,是怎样都无法明朗起来。
窗前忽然刮过一阵凉风,没能吹走天空中的乌黑积云,却吹得我心波微荡。猛地怅然心想:完了,我怎么竟然开始悲春悯秋,多愁善感起来,莫不是受到这苌氏躯体的影响?
我之前没有想办法立刻穿回去,估计大概是受“床前明月光“的那位说相声的郭大爷的影响,觉得像是摸电门的这种穿越的方法多不靠谱,所以我根本不相信凭借自己的力量,还能够平安的穿越回去。除非哪天老天爷真的想让我回到现代,不用我瞎折腾,他老人家一个雷电,便轻松的解决了。万一,我撞了墙,再次成功穿越,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左手拿着一本《葵花宝典》,右手握着绣花针,那不就悲催了。
而且,在现世,也没有等着我回去的人了。父亲和我是一样的工作,在我还小的时候,便因公殉职了,然后没多久,伤心过度的母亲,便一病不起,追随了先父的脚步。估计我们家有可能是遗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很早之前,便结伴相继过世了。不过,过世的早,反倒令他们没有遭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种悲痛事情。我同父母一样,都是独生子,我依靠一点微薄的家产,还有父亲的抚恤金考入了警校,然后便一心扑奔到了工作上,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回的家了。所以在现世中,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也没人会焦急的等着我回去了。
然后我猛然的意识到,说不定我哪一天,便又魂穿了回去,那我就不能在这里有任何的感情纠葛了。绝对不能被桃红和盈翠这两个家伙洗脑,更不能被段闳那厮的糖衣炮弹,撩妹技巧给攻陷。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大脑,坚定地意志,再也不能因为一场春雨就勾起思乡情怀,开始伤春悲秋起来。不过,那句“润物细无声“说得真是有道理,我这风雨不摇的坚强心脏,差点就被这丝丝细雨,滋润出小女子那般别样的情怀来。
于是我收拾好悯春惜花的情怀,再次坚定自己的内心,决定先安心的呆在大理,等待上天的安排。至于老娘之后会不会乖乖的待在世子府等待,那可就难说了。
不过,我即使想要离开这里,也得先花些时间适应这幅陌生的身体,然后将这幅不堪一击的羸弱身体锻炼得强健一些。虽然不能恢复到从前那副身手矫健的体魄,但至少在我以后离开世子府,出外闯荡的时候,遇到三五个歹人,也可不在话的轻松解决。
还有就是,大理国对于我来说太过陌生了,这里可没有抬手一招,便可到达任何地方的出租车。而且以苌氏这副尊荣在外行走,太容易遇到贪恋她美色的恶徒,万一被人下了什么迷药,十分不幸被拐到青楼可见下场悲催了。我可没有自大到以为凭借自己的身手,就能同那些江湖上的武功高手对阵,所谓江湖险恶,没有一丝的把握,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从前我在现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工作就是潜伏和抓捕。因为我十分的喜欢猎豹捕食时那种动荡人心的画面,所以我的性格便造就成为了遇到任何事情的时候,先是安静的蛰伏,在敌明我暗中,等待最佳的时机。然后在待到时机成熟之时,便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一鸣惊人,一发不可收拾的露出隐藏多时的利爪,耀武扬威的张开血拼大口,欣赏被自己按于利爪之下的猎物,瑟瑟发抖的样子。
曾经,警署一分队的小队长李磊,借用了雷锋同志的话语来形容我的处事态度,“对待同志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个人主义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然后他对我下了一个十分侮辱我人格的总结品论,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变态“。
不过,盈翠同桃红真是一丁点隐秘的空间和时间都不给我,老娘根本就没有时间用来适应一下现在的这副陌生身体,还有周围的新环境,便已经沉溺在她们二人喋喋不休是教导之中。她们俩时时刻刻会对我讲述各种大理国的风俗,剖析苌氏与世子之间的情感纠葛,当下大理国的政局幻境,对于周围所有一切,甚至是金缕梅红花檵木有多少叶子,树下的蚂蚁窝有几只蚂蚁,她们都要巨细靡遗的告知给我知晓,令我沉溺在其中,根本提不起来精神。她俩似乎想要抓紧时间将苌氏那些遗失掉的记忆,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来,却不管我这个受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大脑,到底能够承载下多少从她们口中不停讲述出的东西。
苌氏被踢的脑袋有时还是会隐隐作痛,在桃红好盈翠的连番轰炸中,我看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了。而令我头痛不已的人还不止她们两个,另外一个就是段闳那厮,他特么的好像是属狗皮膏药的!特别喜欢粘人,整日里就知道围着苌琳屁股后面转,活脱脱就是一个跟屁虫。
我突然有种想要杀人灭口的想法,不过虽然老娘之前整日里被人称做暴力刑警,但是我真没有那个杀人的胆,杀只鸡还能壮着胆子凑合一下,但也是估计半天都下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世子段闳不知为何十分着迷苌氏,但是他似乎是有贼心没贼胆。屡屡对苌氏动手动脚,进行调戏挑逗,但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都会落得无功而返,佛袖离去的地步。
不过这样最好,老娘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万一他若真是忍不住精虫冲脑的扑过来,老娘绝对会给他来一记撩阴腿,让他的鸟蛋再也孵不出小鸡来。
二月中旬之时,我清早起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之前还会隐隐发作的头疼,好似彻底的痊愈了。不过我虽然身体舒畅得想要上蹿下跳,但是为了不露馅,仍旧保持着仪态万千的样子,走起路来,胯骨轴子都快要晃掉了。
这都怪好似阴魂不散的盈翠和桃红二人,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身边对我进行提点,教导我该如何轻声细语的说话,温婉柔和的行走,就连我吃饭的速度快了一些,也会被她们俩苛责为举止粗鲁,有失仪态。她们俩完全就好似阎王爷派到我身边的讨债小鬼一般。我曾经一度看着镜台上面的铜镜,幻想它是个遗落在民间的“镇妖镜“,好把盈翠她们俩个小鬼给收了。
最近一段日子,盈翠和桃红总是将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带着我在太子府内四处乱逛,美名其曰是让变傻了的苌氏从新熟悉居住的环境,其实别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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