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蔡风很好吗?”破六韩拔陵语气有些冷漠地问道。
“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凌能丽反问道。
破六韩拔陵为之气结,但依然很平静地道:“要是蔡风死了,我想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凌能丽神情变得有些冷漠地道:“那便等到那一天你不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吗?”
鲜于修礼不由得大为愕然,想到这两个大男人都无法对付一个女子,倒也觉得好笑。
“可是你以为你等得到那一天吗?”破六韩拔陵反问道。
“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凌能丽丝毫不卖面子地回应道。
“好厉害的一张嘴,我发现自己竟真的有些喜欢你了!”破六韩拔陵毫不避讳地道。
“那样你会很失望的!”凌能丽极为轻松地道。
破六韩拔陵禁不住大为发火,微怒道:“难道以我的条件还比不上小小的蔡风吗?”
凌能丽扭头望了破六韩拔陵一眼,竟露出难得的一笑,却并没有作答。
破六韩拔陵与鲜于修礼不由得一呆,瞬即恢复过来,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凌能丽黯然一笑,微有些苦涩地扭头望向窗外,沉默了良久,才淡然道:“大王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智吗?以你的身份难道还要去与一个你认为不如你的人争风吃醋吗?更何况谁又能将两个人完全比较出来?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难道大王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我的笑,是笑大王认真了。”
破六韩拔陵与鲜于修礼不由全都无言以对,但心中却有一种极怪异的感觉。
破六韩拔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有些感伤地望了凌能丽一眼,毫不掩饰地道:“要我放了你,可真叫我为难。”
“你要放我?”凌能丽惊喜地问道。
“可是天下间像你这般女子,我又到哪儿去找第二个呢?”破六韩拔陵叹了一口气道。
凌能丽见似有了一些转机,不由得忙应道:“以大王的神武,想要找我这类的庸脂俗粉还不简单吗?”
破六韩拔陵目中射出两道极冷的寒芒,直直地盯着凌能丽。
凌能丽吓了一大跳,心头直冒寒气,急忙退后两步,有些惊惧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破六韩拔陵似乎感到极为畅快,禁不住一阵大笑,半晌方道:“若你是庸脂俗粉的话,那天下的佳丽恐怕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我还不如去做和尚算了!”
凌能丽这才放下心来,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大王太过奖了,天下间像我这般的女子多不胜数,比我更好的也如恒河之沙,只要大王有心,又何愁他日无缘得识呢?”
“好,说得好,只要有心,何愁无缘得识?只遗憾近在眼前之人却不属于自己,的确是一种悲哀!”破六韩拔陵豪放地道。
“那大王是准备放我走了?”凌能丽急切地问道。
破六韩拔陵专注地望着她,有些怜意地问道:“你真的很想走吗?”
凌能丽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若我不回去,我爹肯定在家急得不得了啦!”
“好一个孝女,可是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破六韩拔陵淡然地问道。
凌能丽一呆,禁不住摇了摇头,眼中有些迷茫地指着鲜于修礼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他们抓来有好几个月了,也走了很长的路,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现在你想回去,还必须行过数百里大沙漠,更需越过千里荒原,你能走吗?”破六韩拔陵有些怜惜地问道。
凌能丽不由得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在骗我的,对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事实便是如此。我若骗你,你岂不会又说我只知道欺负恐吓一个弱女子,那样我岂不是又要挨骂了?”破六韩拔陵神情极为缓和地道。
“那这里是在哪里?”凌能丽神色有些仓皇地问道。
“这里是怀朔镇。”破六韩拔陵轻柔地道。
“怀朔镇?”凌能丽有些黯然地低念道。瞬即又笑颜一展道:“我不怕,试想若是大王有心放小女子的话,又怎会让小女子徒步而去呢?想得天下者,先得体民心,爱民如子。试问,大王若是让小女子独行于千里荒漠之中,岂不是等于让小女子送死吗?这样大王又于心何忍?”
破六韩拔陵与鲜于修礼禁不住愕然,哪里想到她又抬出大义出来,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破六韩拔陵意味深长地道:“我自然不想你去送死,所以我不想让你走。在这里,你想吃什么有什么,想穿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用愁,岂不更好?可你硬要走,我又有何法?欲得天下者,要体民心,爱民如子,自然不错。可是我这般待你,难道还不算是爱民如子吗?我不想我的子女出外冒险,所以便将之留在身边,这有错吗?”
这回该轮到凌能丽愣住了,但却不死心地反驳道:“可是大王能够不去体谅孝心吗?你也是做父亲的,你便不理解一个做父亲的那种失子之痛吗?你能忍心看着一对父女在两地苦苦思念、寝食不安吗?这能算爱民如子吗?爱民如子不是剥夺他们的权利,而是满足他们合理的心愿,成全他们的美事。当然,大王日理万机,自不会能让天下百姓都满足,但站在你面前的,而你又清楚知道的这点小心愿也不能够做到,还何谈体天下民心?为天下百姓安生着想?万事从小处看起,小的都做不到何谈大事?大王难道想让天下百姓失望?”
破六韩拔陵与鲜于修礼禁不住瞠目结舌,愣了良久,才缓过一口气来,由衷地赞道:“区区一个女流之辈能有如此见地,真是叫我叹为观止。如果姑娘肯留在本王身边,本王愿意将你的亲人全部接至宫中,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言之不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呢?”
凌能丽转过身去拉开窗子,破六韩拔陵却极缓和地坐在一张大椅之上,鲜于修礼立于他的身侧。
“大王想来也是通读汉书之人,只听大王言语之利,想我所说不错,大王可知当年靖节先生对菊是怎么说的?”凌能丽毫无喜色地道。
“菊,乃花之隐者!陶靖节以菊自居,只喜田园不爱官,本王自然清楚!”破六韩拔陵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