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中,随着裴彻再度发问,赵文博愈发的紧张,汗水簌簌地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襟。
“既然赵公还是不说话,那就不好意思了。”
裴彻缓缓起身,摆了摆手,一旁肃立的章十八立刻大步走过来,同时抽出横刀,不等赵文博发问,便一刀斩了下来。
“咚!”
赵文博的头颅摔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惊得剩下的人猛然一惊,此时最先发问的兵部尚书赵正泰不知哪来的勇气站起身指着裴彻说道:“你竟敢在政事堂杀朝中大员?”
裴彻背负双手站在比自己高一头的赵正泰面前,昂着头说道:“我杀了又能如何?尔等尸禄素餐之辈,杀之如同杀一恶犬,说不好听一点,如今你等皆是蝼蚁,我杀你们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裴彻说罢,章十八沾着鲜血的横刀再度挥动,快要砍在赵正泰脖子上的时候,一阵水流声突然传了出来。
裴彻适时挥手制止了章十八在赵正泰脖颈毫厘之间的刀锋,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已经呆立在当场的赵正泰面前,弯腰看了看地上的水渍,然后抬起头笑着说道:“原来上护军怀化大将军堂堂一介武人,也怕横刀在侧。”
尿骚味慢慢在紧闭门窗的政事堂中弥漫开来,刺鼻的骚味让除了章十八之外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裴彻虚掩着鼻子,挥手招呼章十八向政事堂外走去,同时说道:“兵部尚书赵正泰年事已高,请辞回乡,尚书一职暂由兵部左侍郎兼任。明日,我要看到各部的册子放在我的桌案上,若是还见不到,下场如同此獠。”
随后政事堂大门打开,一束阳光照进了宽敞的政事堂,十几名士卒快步走进来,也不管那几个或跪或瘫坐在地上的位高权重的尚书们,抬起礼部尚书赵文博的无头尸首与头颅,又匆匆离开。
。。。。。。。。。
卫州城外,在连续四日不眠不休打造器械后,南陈军的营寨前方,成片的石炮与冲车等器械已经铺满了整个卫州城的东门外。王承业看着城外林立的庞然大物,对一旁的右翊卫主将周志深说道:“做好准备吧,敌人的攻势要开始了!”
次日清晨,在浓浓的雾气掩盖下,大量民夫扛着沙包与草叉开始向着卫州城逼近。他们的身后,是从雾气中缓缓显出轮廓的排列整齐的盾车以及上万携带弓弩的南陈军士卒。
“呜。。。。”
卫州城头上,负责防御东门的右翊卫早已等待多时,他们在打破宁静那悠扬的号角声中开始从藏兵洞中冲出,并沿着宽阔的马道向城墙上跑去。
遮蔽了整个城头的木幔也在一声声号令中被放下,早已校正好方向的床弩与城头的小型石炮以及城墙后的大型石炮已经开始缓缓转动绞盘,大量操作床弩与石炮的工匠与辅兵正竖起耳朵,等待着发射的号令。
不多时后,雾气后方看不清轮廓的南陈军大营方向,突然传来了密集地呼啸声,成片的石块刺破雾气,飞向了卫州那坚实的城墙。
“石炮!”
一名在望楼上的了望兵只来得及喊出一声,那处木质的望楼就被一颗石弹准确击中下部,整个垮塌了下来。
不用了望兵提醒便已经看到南陈军石炮开始攻击的周志深立刻下令还击。
这个距离,床弩与城头的小型石炮并不能威胁到南陈军的石炮,因此,城墙后方的几十座固定石炮就成了还击的主力。
魏军的大型石炮数量虽少,却较为分散,又占了隐蔽的优势,竟然与数量是自己几倍的南陈军石炮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分散了南陈军的石炮投射密度。
随后,卫州城头的号令声又响了起来,已经准备好的床弩与小型石炮立刻对进入三百步开始清理铁蒺藜,掩埋裸露陷坑的民夫辅兵开始打击。
小型石炮投出的散碎石块与床弩射出的弩枪迅速将本就胆战心惊的民夫惊吓的四处乱跑,不时有人踩进伪装过的陷坑中被里面的尖刺扎穿,痛苦地哀嚎,也有人被城头的石炮砸得脑浆迸裂。
看不清前方情形,只能通过塘马回报的司马义听着前方传来的哀嚎声,又看了看身后窃窃私语的将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告之第一阵的军主,任何大声喧哗哀嚎,扰乱军心的民夫就地格杀。”
随后,藏身于盾车后方的南陈军弓弩手立刻开始对仓皇跑回来的民夫密集攒射。
同时,一队队辅兵与正卒在一些幢主队主的带领下冲上来拼命聚拢民夫一边让他们噤声,一边让他们继续回身工作。
司马义听着前方渐渐声音降下来后,对一旁的将作少监说道:“全力压制城头,不要在意那些魏军城内的石炮。”
重新确定了目标的南陈军石炮再次向着城头密集投射着石弹,同时已经开始向前推进的万余南陈军弓弩手也开始慢慢进入城墙百步。
“射!”
随着号令声响起,南陈军的弓弩手立刻在盾车后斜举弩机,抛射出了一轮密集的箭雨。
遮天蔽日的弩箭将本就可见度不高的天空再次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大量弩矢被木幔与固定在床弩与石炮上的旁牌挡住,但是仍然有不少漏网之鱼沿着缝隙钻了进来,给许多正在操作器械的辅兵与工匠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随即,卫州城墙上林立的箭楼也开始从射空开始还击。
居高临下且有严密掩体的的魏军弓弩手虽然水平不及南陈军,但是胜在可以从容地射击,他们好整以暇地将一支又一支箭矢弩矢送向密集排列清除障碍的民夫与监督的南陈军士卒与辅兵。
没有什么遮蔽的民夫与千余南陈军士卒一边要小心躲避着随处可见的陷坑地刺,一边还要忍受从上方射来的箭矢弩矢,很快连同监督的南陈军士卒也无法忍受,在领头的幢主招呼下,匆匆向后退去。
坐在节堂中的王承业听着塘马回报的敌军退去的消息,淡淡地说道:“才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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