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透明的玻璃幕墙,习羽安静的半卧在病床上。
右臂被戴了护具,轻薄的毯子下能察觉到她身体不受控的微微颤抖着。
林屿宁只能从她颧骨上的那抹淤青窥见点点习羽被欺凌时的惨痛。
红绿色的数字在病床旁的屏幕上缓慢的变动,这时候也只有这些数字和线条可以让探视人有一丝的心安。
掌心内布满用力掐捏后的青紫痕迹,林屿宁转身离开探视区域,虚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手里的手机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才被止住。
“大仔,明天帮我去趟习羽家里吧,到了给我消息,我打电话给她爸妈说,你帮我把他们接来。”
林屿宁这种操作,李亚普很快就明白习羽是出事了。
之前学校里有个学生生病进医院,他导师第一时间帮忙联系了他家人,结果那个学生后来没事,家里人在来得路上出了车祸阴阳两隔,家属闹的沸沸扬扬。
当初他还和林屿宁讨论过,要是找人去接也不会很麻烦,至少可以完全避免悲剧的发生。
“她都这么嘱咐了,你这会儿把她爸妈接来,看她醒来气不气你。”
看了习羽,林岛安比林屿宁情绪稳定的要快,这会还有心情调侃林屿宁。
“要是你女儿没脱离危险躺在里面还瞒着你,你怎么想?”
林岛安轻哼。
“你什么时候会站在父母的角度看问题了?你出事的时候不也是和她一样的选择吗?你就不能再等等,至少等她醒了。”
“我刚才站在那,害怕极了,生命的脆弱不堪从未如此的具象,这个恶人我总归要做,她也瞒不住。”
习羽感觉自己醒了又好像没醒,身体不自觉的抽动,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身上还带着连接。
像是回到了出生前待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如果能留存当时的记忆,习羽感觉就是现在的感觉,只不过在妈妈的肚子里的时候肯定不如现在冷,周遭的冷气从身体的各个方向钻入。
胸腔被紧紧的束缚住,皱着眉头睁眼,白炽灯的光照下,慌得要命,入眼便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醒了呀。”
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皮沉的要命,习羽转了转脑袋终于看到了身上的链接。
一根插在身上的管子,这个感觉很奇妙,没有任何疼痛感但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拉扯着牵绊着,体内一股股不知道哪里生出的气体在身体的各处流窜。
监护室很大,一排躺了很多人,有人在小声的哼哼唧唧,有人在持续的呻吟,令习羽很是慌张无措,偏了偏头,问刚刚搭话的护工姐姐。
“我这是在哪?”
原来气若游丝就是这么个感觉,习羽费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这句话冲出了口腔,牵动着全身,拉扯感更加强烈。
“你刚做完开胸手术,现在在深切治疗部观察,指标都正常的话明晚就可以被送到病房了,这期间由我来照顾你,有事你可以按你手边的按键叫我。”
轻微的点着头,还有些疑问,但说话太耗费体力了,习羽现在就想继续昏睡。
飞机落地,还在滑行的时候李舒然就收到了Carla几个小时前发来的讯息,回拨了语音没有人接,连续给Carla发了十几条讯息都石沉大海。
李舒然从来没有感觉过飞机滑行的速度有这么慢,摆渡车摇摇晃晃的怎么这么慢,海关处居民通道的队伍怎么这么长,行李怎么转了半天也没有自己的。
学校的附属医院急诊人来人往,李舒然拉着笨重的28寸行李箱闯入。
护士站查了半天才查到习羽,手里的行李越走越沉,深切治疗部外的休息区,李舒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两人。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荷枪制服,都失了往日的风采。
“Prof。Lam,习羽怎么了?她怎么会在这里?我能进去看看她吗?Carla呢?她有没有事?我联系不到她。”
林屿宁看着李舒然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直到李舒然问完他还在等李舒然继续问,顿了顿,两个人相互看着,怪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