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象已经先一步在书房内等候了,李元吉进了书房,摒退所有人,这才长长舒展一下身体道:“装病果然很难受,还是让我赶紧康复吧!”
崔文象起身行一礼,笑道:“从时间上算,殿下也已经康复了,只是需要表现得稍微虚弱一点,就毫无漏洞了。”
李元吉摆手请崔文象坐下,低声问道:“九成宫那边还顺利吧!”
崔文象微微一笑,“策划那么久,准备如此充分,怎么能不顺利呢?这一次行动双管齐下,太子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说到这,崔文象又喝口茶道:“其实天子早有废太子之意,咱们只不过顺水推舟,助天子一臂之力,让天子拿到了废太子的把柄,只要不严重露陷,太子这一次翻不了盘。”
李元吉沉思一下道:“那我们有没有露陷的地方呢?”
崔文象冷冷道:“我还是那句话,所有知情者必须全部灭口,才能万无一失。”
李元吉点点头,他也支持崔文象这个建议,不过有几个人他不想杀,犹豫一下道:“御医王啸这次配合我们很得力,杀了他会让人怀疑,还有马耀宗,我还有用他之处,除了这两人,其他都由军师处理吧!”
崔文象要说的就是这两人,其他都是些小喽啰,大多一知半解,杀不杀都无所谓,不过崔文象也不敢在李元吉面前过于强势,他也怕李元吉将来调头收拾自己,便点点头,“殿下再和他们好好谈一谈,鼓励一番,让他们忠诚于殿下,不杀也无妨。”
李元吉心中兴奋起来,对崔文象道:“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在东宫藏一点小纸人之类,让搜查东宫的人找到,是不是会更有效果?”
崔文象低头想了想道:“其实两桩大案已经足够了,再做手脚就有点画蛇添足,弄不好反而会露陷。。。。。。”
崔文象发现李元吉脸色有些不悦,连忙改口道:“卑职的意思是,做也可以,不过不要放小纸人,因为太子这几个月不在长安,放小纸人说不过去,不过可以在太子寝宫的床榻下放几根长的生锈钢针就行了,相信圣上会把它和小纸人联想在一起。”
李元吉笑道:“这也可以,就让咱们在东宫的内线来做这件事,就烦请军师再辛苦一下了。”
“卑职应该的,另外卑职要提醒殿下,明天圣上就要回京了,相信支持太子的人会有一番表现,殿下要尽量低调,最好谁也不要见,有什么事让卑职去做。”
李元吉点点头,“当然,我中毒了,身体尚未恢复,肯定谁也不见。”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崔文象去安排钢针了,李元吉又令人将马耀宗找来,好好夸奖他一番,赏给他三百两黄金,又给他放了十天假,让他去好好享受一番。
马耀宗对李元吉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地走了。
李元吉心花怒放,再也忍不住,便找来几个心爱的侍妾,一起钻进寝房里胡天胡地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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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刚亮,随着朱雀门的钟声敲响,长安城的各大城门和坊门依次开启,长安新的一天来临了。
几年前,长安城门坊门开启,立刻会带来巨大的繁荣,城外的数千卖菜农民会蜂拥而入,在城内大街两边摆满了菜摊,长安城的主妇也会纷沓而知,给家人挑选一天的小菜。
几年前最热闹之地还是要属东市和西市,每天天刚亮,不计其数的走卒小贩以及劳工苦力都会涌向东市和西市,寻找活计,挣点微薄的小钱养家糊口。
但今天的长安城除了每天菜农卖菜和往常一样外,其他方面已经完全变了样,东市和西市在半年前便正式关闭,两市数千家店铺几乎都关了门,长安物资奇缺,铜钱泛滥,物价暴涨,连数十家米铺也关门倒闭,目前由常平仓每天供应给民众一点平价粮食,每户人家每月限购五斗,可就算是平价粮食,也要斗米四百文。
有商人发现了商机,便打算从斗米八十文的中都运粮食来长安贩卖,但最初鼓吹自由贸易的大周王朝却开出一长串禁运清单,包括粮食、肉食、布匹、木材、盐、油茶等上百种关系民生的物资都在禁运范围内,只允许瓷器、珠宝、丝绸、脂粉等等奢侈品运入关中,就连生铁也只有官方才能买卖。
这实际上就是用不公平的贸易彻底掏空了关中的物资,没有了商业,长安底层民众几乎都失去了谋生之路,加上各种生活物资奇缺、粮价暴涨,使长安和关中各地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离开,长安人口已从大唐立国时的百万人锐减到二十余万。
李渊虽然通过停战谈判获得了一年的喘息时间,但也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大唐的经济已经被摧毁了,最尴尬的是二月举行的科举,竟只有一千余士子来参加,与此同时在中都举行的科举,却有十余万士子从天下各地赶赴中都,摧毁的不仅是经济,还包括了大唐读书人的信心。
不过东市大门外的酒肆还有五六家开门营业,生意居然不错,东市大门对面平康坊内的数十家青楼和乐坊更是生意兴隆,使东市一带成为长安城死寂中的一抹繁华亮点,长安的权贵富豪都聚集到了东市和平康坊寻欢作乐,寻求醉生梦死的生活。
长安情报署开的杂货铺也因为货源断绝而倒闭关了门,不过李神通给他们的旗帜却又挂到了一家叫做‘华山客’的酒肆门前,由于李神通也投了一点钱到这家酒肆,这家酒肆便立刻有了强大的后台,一举成为长安五大酒肆之一。
但李神通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拼命忽悠他投钱入股的庐江郡商人竟然是大周帝国排名第五的龙骧将军。
吕平化名吕通,在长安商界已颇有名气,被人称为老吕,大家对他的评价就是有胆识、有眼光,敢投钱,能赚钱,他目前是华山酒肆的东主兼大掌柜,能说会道,人脉极广,长安权贵及官场无人不认识他。
清晨,华山酒肆和平常一样开了门,数十名酒保正在忙碌清扫酒肆,厨子们则在厨房里切肉洗菜,十几辆牛车在二十名武士的护卫下,将各种食材运到了酒肆前,他们的食材都是从附近县里买来,还专门请了二十名武馆武士护卫。
吕平则笑呵呵站在台阶前迎接十几辆满载着食材牛车到来,他拉开油布看了看,各种肉食菜蔬都颇为新鲜,他满意地点点头,回头喊道:“都出来搬运东西!”
数十名酒保纷纷从酒肆里跑出来搬运各种食材,吕平又让人去账房取二十贯钱交给武士,说好了的,走一趟每人一贯钱,路上并不安全,武士们也是在刀口上挣钱,城门守军或许认识车上的李神通旗帜,不敢揩油,但拦路抢劫的路匪地痞却不认识那面破旗帜。
这时,吕平忽然看见马耀宗从远处骑马而来,他不露声色地迎了上去,“哟!这不是马将军吗,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想吃点东西,请问吕掌柜现在酒肆开门了吗?”
吕平为难道:“要中午才有酒菜,要不,给将军做碗面片吧!”
“可以!再来壶酒。”
吕平立刻让人去厨房吩咐做面,他又对马耀宗笑道:“一楼二楼正在打扫,烦请将军上三楼用餐!”
有酒保上前牵了马,另一人把马耀宗领上三楼,吕平却不急着走,又和武士们聊了聊局势,这时,一名酒保叫他,他这才告罪回了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