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上将很粗暴地打断了林淮生。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他的面色很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
“你只计算了跑道的中转吞吐能力,但是这条跨越青藏高原的航线不可能有这样高的效率。而这必然是你的整个假设中最大的短板。”
会场再次死寂下来。首长说的毫不含糊,他指出了这样的计划只是昙花一现的想当然。不管是空军也,好陆航也好,都无法跨越这样大的地理障碍,按照林淮生一厢情愿的想象,组织一条繁忙的运输线;这条航线甚至会比当年的驼峰航线更靠北,也就是说会面临更架难跨越的地理障碍。实际上就算那里没有一个印度兵,这样强度的运输也超过了中国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一个国家可以做到,但是那不是中国。
“或许我们可以先把人员物资秘密地运输到西藏的前线机场?这样可以缩短航线,也可以避开飞跃高山的航线?”前排中将回过头谨慎地请示上级,显然中将对林淮生的计划还存有幻想。但是上将没有理会这个提议,也许在他看来这只是回避矛盾的折中办法。
“我认为这样行不通,即使事先移动到西藏机场也有很大的缺陷,高原机场的转运效率以及保密问题。”林淮生平静地说道。这让中将很奇怪,倒不是林淮生驳了他的面子,只是好像林淮生自己否定了他自己的计划。小小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林淮生吸引。
“各位首长,在这里我必须承认,航线问题,是这个计划的最大缺陷。但是……”
“如果我们可以这么看的话,”他低头在计算机上按下了几个按钮,投影地图再次变化,变成了一幅南亚次大陆连接中国西南的地图。他用手大致在上面划了一条线。这条线从云南起横跨怒江,穿越横断山南翼切入缅甸克钦邦,最后进入藏南,这条线路比跨越喜马拉雅山东麓的线路短了近一倍。
“整条航线只有500公里,而且……而且高黎贡山的南侧海拔不到2000米,我们路航的直升机都可以跨越。实际上,如果印度陆军想从新德里或者北部的机场调运兵力的话,会比我们更远。”
上将刷地站了起来,但是没有说话。全场陷入了震惊当中。
“林淮生同志,请你停一下,我们还是等一等中央的意思。”一直沉默的老师徐景哲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变化,赶紧想打断林淮生荒诞的想象。
“不,不要拦他,让他说下去。”上将突然开口,语气比之前还稍微平和了一些。
“我也觉得这个提议很突兀,但是如果我们与缅甸军政府达成谅解,让他们开放一部分领空的话,我们……”
“这个你我都决定不了,所以先不要管,只管说你的计划。”司令员说道。
“是!这条线路将是我们目前可以利用的效率最高的航线,只要用尺量一下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们甚至可以利用一部分民用飞机进行运输。”
“但是,无论如何,只能送进去一支轻装部队。轮式的突击炮,或者轻型的自行榴弹炮。”上将立即回应道。会场似乎变成了林淮生与司令员两个人的会场,其余人都不做声了。
“是这样的,这只是一支奇兵,一支让印度陆军陷入混乱的奇兵,真正打垮他们的应该是从麦克马洪线正面各个方向发起的进攻;说到这里,我想,人类战争史其实一直是一部奇正活用的历史。”
“我提醒你,林淮生同志。印度陆军参谋部不会没有高人。”
“司令员同志。是这样的,我认为他们会在第一时间看出重点,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必然已经陷入了兵力不足的泥潭。这怎么比喻来着……就像下象棋或者围棋。”
“呵呵,你是说,只要我们攻其必救之地,他们就已经是一片死棋了?”司令员显然领会了林淮生的意思。
“不错,一旦我们达到了调动敌人的目的,他们就已经输了八成。”
“那么,林淮生同志,他们剩下的两成胜算在哪里呢?”司令员正经问道,他有些过于认真,以至于没有听出来,所谓“8成”,只是林淮生随口说说的。
“另外2成么,我想在于能否切断西古里的通道,如果他们能保全住进入阿萨姆的通道的话,这将有一个重大的变数,帕斯阿德的防御计划很完整,他在比哈尔邦留下一支最后的预备队,也就是23步兵师。必要时可以接替33集团军对该地段的防守。目前为止这个师还在那里,没有调到西面。”
“嗯,上次你提过这个部队了。”上将点了点头,一个月前,林淮生第一次介绍敌情时,已经讲过这个师了,他当时说过,帕斯阿德的防御计划,必须要10个完整的师,这是其中一支。
“如果能完整彻底截断这条走廊的话,局面就会大大不同。剩下的就将是政治文章了。”林淮生说道,他说的政治文章,大概是指将阿萨姆邦独立运动纳入到整个计划中的意思。
“你还是巧妙的回避了一个问题,我们的正师怎么击退西古里通道的敌军?从而割断整个阿萨姆的生命线?”司令员步步紧逼,他的眼里可不揉沙子。
“23步兵师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摩托化步兵师,我们需要一支装甲部队从乃堆拉关口快速*。”
“印度在这一地区的公路很糟糕。”司令员说道。他很清楚那里崎岖的地形很难通过坦克,这也是印度陆军在这片锡金南部的战略要地几乎没有装甲部队的原因。
“是这样的,道路修得差很显然有一部分原因是防范我们,重型挂车都成问题,更别提重型坦克了,所以我们需要一种适应山地的坦克。”林淮生的话题第一次涉及到了具体的细节。这让上将终于意识到,到了适可而止的时候了。
“同志们,我建议暂时休会。不管怎么说林淮生同志还是提供了非常……独到的见解,现在我们需要等待上级的看法。”司令员说完。会议室的照明打开。他没有说其他的话,径直离开了,其余几名将领都鱼贯走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了林淮生与徐景哲。徐景哲故意留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老师,你有什么话要说?”林淮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