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一下都聚集了过来,不会引起外面监视的人的怀疑吗?”甘芙看着慢慢的一屋子人,有些担忧,这么明目张胆,定王妃派来监视的人不会傻到不知道他们是在商议大事吧?
“十天前收到你们的来信后,我们就经常聚在这里商议事情,暗中的人虽然知道,却不敢靠近!”林朗看到甘芙和文斐安全的回来了,心中的石头才算落地了,整个人都轻松了,“所以,今天我们再聚在这里,他们也只以为我们和平时一样,聚在这里商议事情!”
“沈大公子,你是太子的人,你这样做,太子那边怎么交代?”甘芙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智慧,为了替今天做准备,他们十天前就开始做样子,隔三差五的过来聚一聚,即使今日在这里,定王妃也只会认为他们又像平时一样,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做的天衣无缝。
“每次商议出结果,我都会报告给太子知道,太子当然不会不高兴!”沈杰笑得如沐春风,可却让人不寒而栗,他这是将太子卖了,太子还在笑着帮他数钱啊,谁说沈家大公子是谦谦君子的?那人眼睛肯定瞎了!
甘芙为这群狐狸的狡猾奸诈所震撼,定王妃和太子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却不知,他们的一切计划其实都在别人的计划里。
“林朗,我要你查的事情查得怎样了?”文斐从回到这里,就一直沉着脸,众人知道是因为定王之死,所以都收起了之前的随意。
“定王妃在定王死后第三天就将定王下葬了,为了查出真相,我逼不得已打扰了定王的亡灵,不过,还真有收获!”林朗说起时,小心的瞄着文斐的表情,见文斐并没有生气,才继续说,“定王的骨头呈暗黑色,我找去的仵作说百分之百肯定是中毒身亡,而且是一种慢性毒,叫绵绵不绝!此毒顾名思义,不会立刻要人命,却会将人的身体拖垮,直到中毒之人的各个器官衰竭,才会毙命!定王妃很显然想要快点让定王死,所以下的药量很重,定王的骨头才会在死后成暗黑色!”
文斐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圈椅的椅背,修长白皙的手指深深地嵌进木头里,手背上青筋突出,足见他此时有多愤怒。
甘芙听到这里,心中也是愤恨涌起,虽然他们一直怀疑定王妃,但她知道,文斐心里还是存着希冀,毕竟,母亲杀死了父亲,作为儿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如今,林朗找到了实质的证据,他们就没办法自欺欺人,可这对于文斐来说,等于是在剜他的心啊!
众人知道此刻文斐肯定很愤怒,所已都不再说话,静静的凝视着文斐,希望他能从这种悲恸中走出来。
“文斐,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接受!”甘芙看众人都不敢出声,起身走到文斐身边,握住了文斐紧握的双手,想用自己的爱去温暖他。
“世子,定王在死前曾找过属下一次,告诉属下,没有见到虎符,不听任何人召令!”其中一个大胡子见众人都不说话,主动说起了之前的事,大胡子大概四十来岁,身材魁梧高大,说话时嗓音粗燥,嗓门很大,原本是最平常的话语,由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吵架一样。
文斐强自收起内心的愤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如今不是他为父王伤怀的时候,他要为父王报仇,就必须冷静的面对,于是看向大胡子,“夔将军什么时候见到父王的?”
“就在定王死前三天的时间!”大胡子夔将军坐姿挺拔,双腿叉开,十足的武将模样。
“世子,明日是决定皇位之争的最后期限,因为朝中支持太子和南宫博的朝臣一直争执不下,所以南宫家的族长会在明日出现,让两人通过抽签来决定谁来继承皇位!”沈杰说起此事,眸中的讽刺意味浓厚。皇位在这些人眼里究竟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
甘芙听到此处,也觉得讽刺,“抽签决定继位人选,这么有创意的主意是谁出的?”
沈杰嘲讽的一笑,“是南宫家的族长!这也是定王妃为何要尽快杀了定王的原因,若是抽签结果不如意,双方肯定会兵戎相见!陶精忠的五十万镇南军此时就驻守在流沙河畔,一旦京城有任何异动,便会立即渡过流沙河,直奔竟成而来。南宫博手中还有刘家的十万护城军。而太子手中除了两万羽翼卫,没有任何可用的兵力。镇北军如今正在和北岄大战,不可能来驰援京城,若是能得到定王府的五十万军队,太子就不惧南宫博了!”
林朗的目光偶尔会停留在甘芙的身上,可甘芙的目光却一直都在文斐的身上,心中的那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不免有些悲伤。
“这一切是谁主导的?”文斐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如寒冰,杀气减升,让他看起来犹如地狱的修罗。
“云淦!”说起此事,沈杰心中愧疚,面色也带着几分愧色,“其实太子并不如他说的那样信任我,自从有了云淦,许多密事他都和云淦商议,关于他们要杀定王之事我虽然猜到了,也提醒过定王,却并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动手,又会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让定王妃下手!”
“学儒不必自责,此事你也是无能为力!”文斐心中很清楚,即使沈杰知道此事,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任谁都想不到,杀定王的人会是定王妃。更何况,太子如今也不过是云淦的一个傀儡而已,连太子都控制不了的事情,沈杰又能做什么。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林朗收起心中的失落,挺直脊背,一切都已成定局,他此生注定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不过,能这样远远的看着她,他已经足够了。
“明日乾坤殿抽签,我们当然要去凑凑热闹!”文斐唇畔微勾,眼眸深处却寒冷如冰。云淦想要什么他知道,但是,他不会让他如愿。
接下来,众人仔细商议了明日的事情,然后离开了别院。
“我们好好休息,明日去看一场好戏!”文斐牵着甘芙的手出了书房,刚踏出房门,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雪白。
“好大的雪!”甘芙抬起小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冰凉的触感让她顿觉通体舒畅,好似在享受一场冰雪浴。自从她体内有了噬心蛊,她不畏寒,也不再体弱,赶了十多天的路,她一点也不觉得疲累,不禁让她想起了从冰湖中逃生的那次,她在水中犹如在陆地一般,没有任何不适。
“你如今好像不怕冷了!”文斐早就发现了甘芙的不同,这一路赶来,甘芙没有显出一点的疲累,还记得离开的时候,坐一天的马车她就会喊累,难道跟她体内的噬心蛊有关?
“自从有了噬心蛊,我觉得我好像洗髓易筋了一样,这是好事!”甘芙抬起头,微微扬起一抹迷人的笑意,松开文斐的手,在雪地中转了两圈,“我记得老祖宗说过,我能用很短的时间学会别人十几年都学不会的武功,从明天开始,你教我武功吧!”
“好!”文斐也放松的一笑,是啊,这的确是好事,以后他们的路会更加难得艰难,甘芙若能学会自保的能力,便不会出现上次暗四的事情了。
甘芙转着圈,裙摆在雪花中飞扬,因为她今日也是一身白,犹如雪中仙子,精灵毓秀,好似下一刻就会随风而散。文斐大踏步上前,一把将甘芙抱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生怕一松手,甘芙就会真的消失了,“芙儿,答应我,此生都不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甘芙反手环住文斐的腰,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文斐,我的身体不能怀孕!”
“我知道!”在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当初,安家那位主母因为拥有噬心蛊,将噬心蛊传给了自己的孩子,甘芙肯定会和她一样。但是,他不在乎,那时候他身中子息之毒,也不能生育子嗣,他并没有觉得这是件多么严重的事。
“可如今你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待你登上最高的时候,你没有子嗣,天下人会如何看你,那些跟随你的人又会如何看你,他们又会如何看我?”这才是甘芙最担心的,之前,文斐并没有一定要那个位子,可有了定王的事,他肯定要为定王报仇,而结果就是,一统天下,登上皇位。
“没关系,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等我们真的成功了,到时候你就假怀孕,然后我们悄悄的抱几个孩子回来养着,谁还敢怀疑不是我们的?”文斐大手一横,将甘芙给打横抱起,“只要那个孩子具有帝王的能力,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文斐,我爱你!”甘芙放松的一笑,窝在文斐怀里,十足的幸福小女人。她此生何其有幸,能得文斐的爱,为了她,文斐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为了她,他甚至可以拱手将自己的江山交给一个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这份爱太沉,太深,也太浓,她只有用一生的爱去回报。
下了一夜的大雪,整个京城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一大早,宫门外的马车已经停了许多,那些身着朝服的官员三三两两的相携朝宫内走去。经过那一片在白雪中的红墙碧瓦,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因为今日,会决定究竟由谁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