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胖子拉着民宿老板喝到烂醉,我和闷油瓶在房间里安睡一晚,次日中午胖子才醒。
我妈打来电话,问我们还回不回去吃午饭,我以为她是想我们多待几天,但结果她说跟我爸要去旅游,怕我们空跑一趟,挂电话前嘱咐我如果回去,阳台上的花别忘了浇。
打完电话我有些恍惚,想象中我妈会说的话她一句没说,反而给我下了指令——花要浇,冰箱没吃完的肉菜最好解决完,垃圾和插座要多检查几遍。
最终我也没能说出拒绝两个字,于是我们的旅行计划还没启动就泡汤了,反而我爸妈直接提着行李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得留下看家,我妈说话时看似留下气口,但句句不容反驳。
有几次我打断问她旅行真不用我陪么,我们刚好也要四处走走。我妈就笑了,说跟我们有代沟。
父母到了这个年纪,有乐意做的事情,我是很高兴的。
胖子听了就更高兴,大概是因为我妈那句跟我们有代沟吧,觉得听起来自己显年轻。
但我知道我妈那句话说的其实是:我们三个往那一坐,就像三个老古董,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
言外之意,跟我们待一块特没意思,觉得我们三个似乎生活在世外的另一个时空里,身上处处透着不入世的气息。
但其实这不是不入世,相反,我们是经历过入世到出世的,如今再入世,难免带着些模糊的清醒了。再说论生活经验,没有人能比得过我们三个了。
午饭在胖子朋友那解决,借了厨房胖子炒了两盘素菜,吃完我们就坐地铁回我爸妈那。
天气特别不错,三个人下了地铁沿着西湖继续散步,没有人对旅行计划被打破表示不满。现在想来,其实这时候我们才真正的静下来,旅行的行程并不仓促,但决定做的有点赶鸭子上架,说实话,现在对于我而言,需要的不是出去走走,而是好好看看。
留在家里,守着自己的那一方天地。
胖子就说人生常有遗憾事,叔叔阿姨这把年纪能有心思出去转转是好事情,我们做晚辈的得懂得体谅。我知道他还沉浸在我妈那句看似褒奖的话里无法自拔,不知觉间连带着给闷油瓶也降了辈分。
闷油瓶一直走在我们后面,静静看着湖景,渐渐傍晚天色暗下去,前面忽然有人跑起来,很快人越聚越多,闹市里一片杂七杂八的讨论声。
“去看看热闹么?”胖子就问我。
“走。”我点头,回头看了眼闷油瓶,闷油瓶从后面跟上来,伸手挡在我和胖子的后背上,推着我们挤进人流里。
等进入其中,就看到前方人群中央坐着一个三十多的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块木牌子,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刻,是一块空的木板,身后一堆铁皮,下面用蛇皮袋垫着,而他低着头,深深皱着眉,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胖子问我:“怎么了,这人跑到西湖边卖铁皮么?这都引起骚乱了,城管马上来了吧。”
我本能的有点警惕,忽然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闷油瓶的后方传来:“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