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出什么事啦?”赵小宝不由的佩服侯朝阳来,心想难怪他能当乡里的一把手,这么有城府,日后前程无量。
林娇知道赵小宝跟侯书记是好哥们,就走出来看了看走廊上,把门关严来。这才手搭凉蓬,咬着赵小宝的招风大耳低低道:“于明贤于乡长你听过吧?就是他,不知道哪里拉了一家台湾的化工企业,到咱们乡里投资建厂,说是生产一种化工原料,台湾商人想投资上亿元。
本来,投资规模这么大,效益肯定非常好,给咱们乡带来的税收肯定是大把大把的。可就有一件致命的,这东西污染十分厉害。还有,傅副乡长也有大动作,他居然越过侯书记,擅自向江海市政府申请开发咱们乡的稀土。
稀土是国家战略资源,侯朝阳书记一向就态度坚决地反对开采,说要给子孙后代留点。还有,于明贤乡长招商的化工厂,污染太大,这跟侯书记努力倡导的生态旅游规划有很大冲突。
所以,咱们乡政府的领导班子已分成两派,一派是侯书记,一派是于明贤、傅文忠、郝杰出还有钱坚,这几个人抱作一团,明着在全乡招商工作会议上跟侯书记唱反调。最近,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马富贵,听说龙副市长是他的远房亲戚。这下可真热闹,这马主任一出马,果然管用。这不,今天上午,龙副市长就带着一帮人,下到咱们乡调研来了!”
“哦,龙副市长呢?这么快走啦?”赵小宝听到这,开始为侯朝阳担心了。
“嗯,龙副市长是出了名的清廉,他从不在下属单位用餐。调研完了就马不停蹄赶回市里。我听侯书记说,情况不太妙,龙副市长明显是偏向于乡长和傅副乡长的。我想,侯书记的意思,是看看你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乱搞?”看得出来,林娇很崇拜侯朝阳。眼下侯朝阳遭到权贵排挤,她自然十分着急。
“啊?办法嘛,我当然有了。想我救他不难,不过——”这家伙一双贼眼盯着林娇那隆起的物事不放。无耻银荡的行径昭然若揭。
林娇早明白几分,气鼓鼓道:“不过什么?”
“看你表现啊?”赵小宝臭不要脸的答道。
“表现什么,坏东西,咱们乡山青水秀、繁花似锦,这么美的地方,你就忍心让贪得无厌的资本家毁啦。你不要吞吞吐吐的,要我怎么表现,你说清楚来!”林娇兴师问罪起来道。
赵小宝心说耶耶,这小母鸡怎么回事?她没进乡政府那会儿,对本少态度可好了,那个媚啊。怎么小母鸡一做起公务员来,就雄雄势势的?这吃货心里没好气,也发呛声说:“你身为咱乡政府的秘书,怎么表现还要我教?既然侯书记主打旅游牌,你不妨抓住这个中心,发挥你大学生的长处,大力对外宣扬咱们乡的美景美事啊。据我知道,市里省里有的是政府内部刊物,你可以投稿。既然主打旅游牌,你可以集思广益,去乡里调研啥的,写出一个详细的规划来。很多事情,只要你想干,还怕干不成?”
林娇一听下才知道自己想歪了,顿时羞得桃花满面。眼前一亮的说道:“小宝,我只是一个小秘书,每天就管收发文件、接打电话、陪陪领导什么的。
在这个拼爹时代,我真默不出啥好办法来往上爬。假如照你说的,出成绩就能得到晋职机会。官场真这么简单就好哩。我一同学,她家老头子在位,她一毕业就坐火箭,是正科级干部。我呢,什么都不是!”
“林娇姐,既然人各有命,那也是各有路。古话怎么说的,虾有虾路,蟹有蟹道。你自认是虾,那自然只能用虾的办法走。我觉得混官场,还是要像侯书记一样,堂堂正正,大公无私走正路。不要去想歪门邪道,那样不长远。你虽然只是一个小秘书,可你不能太本分了嘛,要主动争取进步嘛。
官场的水是很深,但也有浅滩,有一眼见底的纯澈,没你想像的那么复杂。只要你干出成绩来,有目共睹,还怕升不了职?我告诉你,你丫别学马富贵,这人仗着上面有人,一肚子阴谋诡计,只为自己,这种邪心太重的人,在官场混不长。不信你等着瞧!”这货心念转得快,眼见好事难就,眨眼就变了脸,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长者架势,正儿八经地给初入官场的林娇上起课来。
听赵小宝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一时间林娇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眼里似要滴出玫瑰汁来的作喜道:“嘻嘻,小宝,想不到你真有一套哩。像你这么有脑子,不去作官为民太可惜了。从今起,你来做我军师。我好想进步哩!”
这妮子说着,忍不住冲着赵小宝放电起来。
电得小吃货大呼受不了,笑嘿嘿的摇头说:“这可不行,做你个小秘书的军师,我不掉价了?要做也给侯书记做,给你做想都别想。”
这货心说谁叫你冲我的,以前你求于我的时候,我还能在你身上讨点便宜。现在好了,你就过河拆桥。
林娇在乡里浸淫了大半年,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很快成长为一个善于观颜察色的明眼人。她一听赵小宝说这话,就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即忙笑嘻嘻的贴上来说:“小宝,我婶不在,你就可着劲地欺负人家。你也知道,我什么都听我婶子的,问题是你得给人家一点时间嘛,人家答应跟你交往还不行?你想想,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你吃起来也没啥滋味,对不对?咱俩私底下先交往,那个事慢慢来,等水到渠成,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能跑了不成?”
小秘书说着,眼神也媚了。
赵小宝一听大喜,笑嘿嘿的点头答应道:“行,听姐你的。那个事先不急,毕竟你不怎么了解我,等你了解完了对我感觉来了再说。我知道你们有文化的人,就讲究个情调啊感觉啊啥的。如果我硬上,那不显得我很没档次?不过姐能先给我尝尝鲜不?”这吃货摆出一副猴急的样子。
林娇心说都给你摸好几遍了,就红着脸一点头:“摸可以,不过不能让人发现,只准晚上来,白天不行。啊小魂淡——”
赵小宝在林娇身上非礼一番,从其宿舍溜了出来,趁着四下没人,径奔侯书记的办公室。
眼见下午班时间到了,这吃货悄没声地走到三楼,走廊上见侯书记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正想进去突然打个激灵,想起一样不妥来。眼前乡政府两派暗斗正酣,受到孤立的侯书记的身后,正有无数双毒眼盯着他呢。赵小宝心说我草,差点误了大事。
这要是于明贤知道桂河乡的一把手跟道上的团伙有勾结,那还不得揪住辫子大做文章啊。这么一想,这吃货手心冒汗,赶紧掉头下楼。
心说我草,官场有时候真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可能掉入冰窟万劫不复。吭哧离了乡政府大门,找一僻静处给侯朝阳打电话,两个约定在白门岭会面。
此时是七月中旬的下午,酷暑炎炎,天上毒辣日头向大地喷吐着火舌,把天地万物笼罩在高温火炉之中。只见马路冒烟,树叶打蔫,恶狗吐舌,行人稀少。
这么大热的天,庄稼人都在家躲日头,眼见桂河乡的父母官侯朝阳这么大热的天骑辆破摩托上得岭来,赵小宝有一瞬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待走近一瞅,那个身穿普普通通的汗衫、七分裤足踩一双洗旧运动鞋的中年男人不是侯朝阳是谁?
侯朝阳这身平民打扮还真不是作秀,就赵小宝知道,侯朝阳身为一任乡党书记,从来不摆排场,身上衣着一年四季都是不起眼的地摊货。本来像他这个级别,乡里配有专车,可是这父母官基本上不用。只有上头来了领导,为了不打领导面子,才不得已开出来走过场。说起侯朝阳的官路历程,赵小宝为之唏嘘不已。
不由笑嘿嘿的夸奖道:“老侯,你这个桂河乡的父母官当得真没意思。要排场没排场,要享受没享受,你就一心为民了。我说你,简直是珍稀动物!看看你,有车不开,偏要骑辆破摩托!不少官养得皮肤白晰,只有你,都快晒成黑人啦!”
赵小宝心说就凭你还住那种冬冷夏热的宿舍楼,我就敬佩你。像你这样的清官,不多见了。
侯朝阳笑呵呵的下了摩托,从后箱取出一筒凉茶,脖子上披挂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俩个就在大树底下一坐,就听侯朝阳浑厚的男中音响起来:“小宝啊,你别说我矫情,你看看,咱桂河乡天杰地灵,如此肥沃的土地,漪泥的风光,这么肥美的家乡,却还有一小半的乡亲没有脱贫。他们过的生活拮据,住的还是八十年代的泥瓦房,甚至还有一些大龄光棍,三十好几了还没娶上媳妇。”
“我这个所谓的父母官,当得不安心呐。小宝,实话跟你说,我是真想为桂河乡的父老乡亲办些实事,争取在任上让他们的生活小康起来。我要是讲排场,也就不会当这个破书记了。现在国家大力推行公车改革,这是好兆头。我们某些基层的干部,跟广大群众不是鱼水情了,而是对立面了,这个得警惕啊。话说从前,我还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