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此刻仍需要先督着人马和粮草辎重入营。
而后就是有点棘手的问题:论官职,但昭年是常宁守备、游击将军,已经比提拔为正千户的这水口山寨堡守将要高。
现在自己在这坐镇,指挥自然没问题。但底下的兵丁,尤其是但昭年,怎么安排?
一天之内先是逃到衡阳又连夜行军来此,看着疲惫不堪的但昭年麾下,詹华璧决定让他们先休息上三个时辰,然后对水口山寨堡的守御事宜和人员安排重新做一番布置。
他自己只小憩了一个多时辰,而后就起来巡视寨堡各处。
不远处就是湘水、春陵水交汇处。寨堡位于河流北岸一处小山坡上,敌军不论是从南又或者从西而来,都需要过湘水到北岸。
能胜则矣,若不能胜,那么粮草转运始终会很麻烦。
要围衡阳城南,也始终绕不开湘水,绕不开这衡阳城南湘水沿岸的数座寨堡。
原本只驻扎了三百官兵加上五百民夫的这水口山寨堡现在人员规模迅速扩大到近三倍,天亮之后就开始叮叮当当地劳作起来。
简陋的营房、要在外围再加筑一道寨墙,这都是要在敌军攻来前完成的事。
好在背靠湘水,诸多物资这几个月来都没有停止输送。蒲子通为了南面这条“生命通道”,也没有吝啬,衡阳城方向和南面的郴州府都源源不断地往这里运送着木头、粮食、军资。
詹华璧的注意力始终在西面和南面,也等待着回报的探查情况。
过了一会,他就忍不住把水口山寨堡原先的守将叫来了。
“这便是你说的昨晚撒出去十五里都没看到敌踪?”詹华璧面沉如水,“本都督昨夜路上遣出去查探的游骑,到此刻都没来到这里!”
“……末将冤枉,都督若不信,末将让昨夜出去查探的前来禀报!”
詹华璧懒得听。
他们是不是真的去查探很远了,还是听说常宁县已经被打了下来,找个近一点的地方窝着然后回来都不一定。
漆黑夜里,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认真查探?
反倒是自己亲兵之中的人,詹华璧是信得过的。
如今,五组一共二十五人竟没有一人回来,这个事实让詹华璧感到很恐怖。
但昭年恐怕还真没畏罪胡说,要在广阔的地方逮住每一个查探情报的游骑,常宁方向得撒出去多少人?
探不到他们下一步攻击的方向,这是很被动的情况。
到了巳时五刻,詹华璧终于等来了人,来的却不是他派出去的哨探。
湘水两岸,距离水口山寨堡一里多的地方,各出现了百余骑。
寨墙之上,詹华璧听到了身边部下们有些沉重压抑的呼吸。
远处,那一共两百余骑并没有动弹。
有一些稳稳地坐在马上,遥望着这边;有一些正牵着马,在河边饮水。
但他们这种悠闲的姿态,制造了很沉重的压迫感。
因为他们身上清一色的飞鱼服。
离得是很远,看不到细节,只有模糊的一个个小点。
但那统一的装束,那迥异于大明普通官兵的服色,还是能让詹华璧这些大明原本的高级将领一眼就认出来。
“……都督,说不定那骆安就在其中。”
听到一人小心地开口,詹华璧听出了他的忌惮。
被锦衣卫指挥使带出来的,自然是锦衣卫里精锐中的精锐。
听上去仿佛是怂恿詹华璧派人去追杀,实则是害怕。
锦衣卫指挥使已经到了,常宁方向的大军现在在哪里?
“……加快构筑寨墙,分发干粮,先让大伙吃饱!”
一边是鞭策着民夫干活,一边是让麾下把肚子填饱,詹华璧也不知道恶战会从什么时候开始。
但昭年和他底下的人也都被喊了起来,张着因为没睡好而血丝密布的眼睛开始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