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类,则是一些与税银有关的口,比如市舶司,比如盐课,这一类被称为税监。
第四类,则是在一些矿场、造船厂、军工厂、制造局等地方,监督生产。
天子耳目,无不触及。
对皇帝来说,当然意义非凡。所以哪怕历朝历代不少文臣痛斥外派太监之害,但皇帝很少弃用这种手段。
登基诏书中说到了关于内臣的问题,现在朱厚熜拿出来让他们讨论了。
坐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了,所以朱厚熜冷眼看着许多人痛斥一番外派内臣目无国法、无才无能却又指手画脚败坏国事之后,很直接地问道:“内臣外派的主要目的,是在各地巡抚巡按御史之外再设一道监察。都察院外派的巡抚、巡按都是进士出身,如果不守国法、辜负朕望,那是只治他们的罪,还是认为圣贤教诲、官员诠选无法达到德才兼备的目的?”
杨廷和顿时目光凝聚,担忧地看向皇帝。
这可不是心学、理学之争了,难道要否认儒门功效?
“众卿是参预国策之臣,不必以偏概全,也不能破而不立。”朱厚熜淡漠地把握节奏,“各地外派内臣受劾者众,各地方官员及巡按巡抚受劾者也不少。众卿议论的方向,应当是如何加强对地方的监管,而又不过分掣肘军政两条线的主要官员发挥才能。”
于是就议不下去了。
因为主张撤掉外派内臣的,就是想给文臣留出更大的空间,谁愿意多几个监察的体系?
又不好明目张胆地说这样做就是想压制皇权。
“那就老规矩,回去之后再细细思考,月内拿出方略呈上来之后再议。”朱厚熜先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就继续说道,“王守仁既已抵京,宸濠之乱叙功,今天就议出结果吧。”
没有能够成为御书房首席但又确实进入到这里了的王守仁转头看了过去。
皇帝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
细想一下,从经筵之后的处置,到今天辩经的中止,再听刚才那番圣贤教诲、诠选制度也不见得有选出德才兼备官员功效的言论,皇帝果然并不看重所谓学问。
皇帝并无意因为他的学问就看重他。
今天他进了御书房,同僚一个是杨廷和的学生,一个是他儿子,这靶子的作用还没结束。
但现在还要叙功,陛下又想怎么摆弄他?
以王宪为主要发言,宸濠之乱中的叙功开始上奏方案。
先是那南下的亲征大军,有劳而无功,只发少量犒赏饷银,在如今裁撤冒滥、以募兵方式重设三大营的背景下,蒋冕和王宪都认为可以弹压住局势。
至于勋臣武将中因为随朱厚照南下就称功受赏的,一律追回赏赐。
郭勋不能为这些人发言,最近还在追罪汤麻九之乱中杀良冒功的那伙人呢。
最后才是王守仁为首的真正功臣、将卒们的功劳。兵卒们的犒银其实早就议论过,主要就是当地文武官员或者说王守仁的功劳该怎么升赏。
毛纪说得头头是道,认为功当封爵,拟封为新建伯,石珤、费宏、张子麟及大理寺卿、通政使都这么认为,王琼等人反倒没说话了。
没能成为御书房首席,但毕竟是进了御书房,随时呆在皇帝身边。
现在难道又把他请出来,任个别的职位?那能出现在这国策会议现场吗?
他们忽然发现,皇帝可能真的没准备重用他,只是把他留在京城,随时拿出来撩拨一下理学重臣们?
可朱厚熜开口说道:“杨一清参预国策会议却要总制三边,还需要一个知兵文臣能常常参预军国大事。王守仁领兵部左侍郎衔,以御书房伴读同知国策会议,参预国策会议之边镇重臣无法列席时暂代其责。”
杨廷和等人目瞪口呆。
原来他为王守仁留的,不是御书房首席的那张椅子,而是杨一清的半张椅子吗?
因功升任到兵部左侍郎的品级,虽然不去兵部履职,但距离九卿也就半步了。
再加上御书房伴读的身份,王守仁……有这个资格。
送他个伯爵去做勋臣武将,文臣们舍得;只在文官序列里叙功,他怎么可能够得着这国策会议的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