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澈对卫静姝的碰触好似有些防备,起初她倒也没注意,可次数多了,总能觉出不对劲来。
他既是防备,便是不想说的了,若是问了必然不会说真话。
卫静姝晓得他身上受了伤,可伤了哪儿,伤得要不要紧却不晓得,昨儿本想趁他沐浴瞧一瞧,哪晓得甚个都未看到便叫他赶了出去。
这会子一见初十掉头就走,便更不放过,疾行几步出了院子,这才厉声喝道:“站住。”
初十是习武之人,脚下自是走得快,卫静姝喊得这一声他便已经行远了,听得声儿脚步顿得一回,却始终未停留。
卫静姝哪儿跟得上,忍冬小跑出去也未追到人,气得一跺脚,骂道:“这杀千刀的跑甚个。”
李君澈能活着回来,甄氏是高兴得不得了,可瞧见他面上的伤,又心疼得很,哭得一回好不容易收了泪,又责怪他昨儿既回了也不着人来报一声。
李君澈面上始终端着笑,一一应了,恭敬而又疏离。
幼年时他便离了云州,纵然以往得了父爱母爱,可隔了这许多年也早已印象模糊,如今自也做不出母慈子孝的姿态来。
甄氏说一句他便答一句,坐得盏茶的功夫,甄氏说得口都干了,寻思半天再不晓得说甚个,一时间气氛还有些冷。
还是李君澜道:“昨儿小双喜歇在娘这儿,只怕大哥还未见过罢。”
说着又赶紧着奶娘将小双喜抱了出来。
李君澈早发觉卫静姝不在,眼眸一扫却也未说甚个,应得一声好,不多时便见奶娘抱着个小奶娃出来。
同小双喜一道出来的还有安哥儿,跟在奶娘后头不住的喊:“妹妹妹妹……”
小嘴巴里塞了窝丝糖,鼓鼓的,倒似只小松鼠般。
安哥儿也没见过李君澈,拿眼儿瞧得一回,还有些怕生的躲到甄氏身后。
甄氏便哄他:“这是大伯。”
安哥儿眨巴眨巴眼儿,怯懦的唤得一声:“大伯。”便垂着脑袋咬嘴里的糖,再不出声。
李君澈对安哥儿淡淡的,点一点头便是,到是将小双喜抱了过来。
小双喜还未百日,夏日里头热,不过穿了一身细棉衣裙,软软的一团,倒叫他心里头也跟着暖化了。
他倒也还记得当初卫静姝生了承欢,稳婆教他怎么抱孩子的,这会子上了手也不觉得难,抱在怀里颠一颠,也叫小双喜跟着咯咯笑。
甄氏见他这欢喜模样不似作假,这才明白当初卫静姝作何不愿意过继孩子到李君澈名下。
天亮时分下过一场雨,到得这会子却又出了太阳,再见不到半点雨丝。
卫静姝带着小丫鬟提了早膳过来,小双喜已经在李君澈怀里又睡着了,小手儿还含在嘴里舍不得。
李君澈抬眸看她,见她神色如常,便垂了眼眸,这才又将小双喜交给奶娘抱下去。
早膳摆了一桌,既有糕点也有酱菜粥面,李君澈同卫静姝先头用过一回,却还是跟着落了坐,陪着甄氏用了些。
李君澜几次抬头看李君澈,心里却不住的发慌害怕,她自来养在闺阁之中,再没见过面有破相之人。
往昔李君澈面容俊朗,再赏心悦目不过,可此时面上添了道狰狞的疤痕,虽是亲兄妹,却也难免生些害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