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方小院静悄悄的,没得一丝人气。
王映芝这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捂着脸儿大哭起来。
她是按着大家闺秀的谱儿长大的,对今日之举委实感到不耻,可但凡是个姑娘,却没有不羡慕卫静姝的。
她不仅抓住了李君澈的人,便连他的心也一道抓住了,叫他捧在手心里,事事紧着护着,如何不叫人嫉妒。
二月的天时还有些寒凉,却远不及她的心凉。
身为王家的棋子,得不到夫君宠爱,等同于废子,日后的路该是如何,简直一片茫然。
卫静姝说要许愿,李君澈便当真带着她去寻那大榕树,捏着款冬取来的红绸的小笔,笑得人畜无害:“沅沅有甚个愿望要许的?说给为夫听听,指不定为夫比这棵大榕树还要来的灵验……”
卫静姝涨红了脸,哪儿好意思说自个想求子,只敷衍的瞪他一眼,伸手将那红绸同小笔夺了过来。
“你一男子汉大丈夫,怎的那般八婆。”说着又是小嘴儿一撅:“别以为打了马虎眼就能将今儿的事揭过去,我可不吃这一套。”
“看你那模样,也不似一回两回了,怕是熟手罢。”
她气哼哼的模样,似足了个怨妇,但却不兜人恼,反叫人觉得有趣。
李君澈以手做拳抵在唇边笑笑,又忍不住揉了揉卫静姝的发顶:“似沅沅这般生得一副千里眼的,为夫就是想干些坏事,也叫你一抓一个准,哪儿能熟手得来。”
卫静姝眼儿一翻,义正言辞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是是是……”
李君澈跟着应和,也不解释。
他也不是傻子,这世间哪有那许多巧合。
王映芝半路截了糊,他心里自是想看看这女子究竟打得甚个主意,这才故意掉进她挖的坑里头,没成想,甚个都未套出来,倒叫卫静姝这醋坛子搅了去。
卫静姝吃起醋来虽比如往昔可爱,可他瞧着也是欢喜的。
若不在乎,不在意,哪儿还有醋。
“行了,有甚个事儿咱们回府再说,你同静婉一道玩会子,为夫去寻无法大师喝茶。”他清浅一笑,眸中似有星月般。
卫静姝理了理自个的头发,巴不得他这会子离得远远的,忙不耐烦的挥手:“去罢。”
随即便拉着卫静婉走到另外一边去。
李君澈看着好笑,又道一句:“一会为夫去寻你。”
他大步流星而去,卫静姝这才抬起眸子看他远去的背影,面上的不耐烦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还有隐隐的担忧。
犹记得无法大师曾说,李君澈的性命止于二十六。
这一世的轨迹虽同前世未行到一条道上,可那一日未过,她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生。
如今已是旌德十四年,他亦二十有四了,离二十六连一千的日夜都不曾有了。
卫静婉不知卫静姝心中所想,倒是乖顺的将心中祈愿写在红绸上,眼见卫静姝还在发呆,便小心翼翼的问得一句:“姐姐可是在生气?”
卫静姝回过神来,低眸瞧着眼前的红绸,越发觉得刺眼的很,好似那夜的火光一般,心中猛的一痛。
“多大点事儿,哪儿就值得生气的。”
同生死相比,这世间便再没得甚个事儿值得计较的了。
卫静姝方才的心思一点点的淡了去,心中来来回回,也只得一个念头,将那红绸捏在手中半响,这才呼出一口气,微微俯身,提笔写下心中所愿。
不求权势滔天,人间富贵,花团锦簇,只求……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