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怎么形容,他原以为自己是能够心安理得将这个自己十分讨厌的女人丢在这座荒山上的,可是此刻能够再次触碰到她,他仿佛耗光了自己所有的幸运一般。
车灯直直的照射着翟翌晨宽阔的背影,他屈膝弯身,将自己的外套褪了下来,裹住了林佩函冷透了的身子。
和他高大身形大相径庭的是,他伸手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动作却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那种场景,看上去,像是他捧着什么摔不得也磕不得的珍宝一样。
车灯将他颀长挺拔的身影拉得愈发的长,他将林佩函抱在胸口前面,每朝车前迈一步,肢体前倾,像是电影慢镜头里面的动作一样绝美,也像是画家笔下美轮美奂的场景,每走一步都裹着炫彩夺目的美感……
林佩函醒来的时候,耳边回荡着一道熟悉的男声,男人似乎很生气,在骂着什么人。
她意志有些不清晰,因此觉得那明明就在耳侧响起的声响,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一般。
“推掉!我现在说的话你们都听不懂是不是?翟氏你才是老板是吗?”
翟翌晨沉着嗓子怒吼,从他口中道出来的每一个字眼中都倾泄着他此刻的愤怒与不满。
林佩函正在费力的睁开眼睛,听到“翟氏”一词,心跳猛地一滞。
翟翌晨?
怎么是他?
林佩函这才嗅到一股消毒药水味,这是医院独有的味道,虽然刺鼻,却也让她有些莫名的安心。
她终于睁开眼睛,伸手轻轻揉了揉眼睛,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微微怔住,嘴角浅浅的牵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上心头。
即便是她睁开眼睛并没有去看翟翌晨,却能猜到,看来自己是被他给救回来了。
想到自己昏迷前还在期待着能有好心的路人救自己一命,可却不曾想,她还是获救了,但却不是陌生的路人,而是起先将她丢在路边的翟翌晨。
这,未免有些讽刺了些。
她是该感谢他呢,还是该跟他赌气?哦,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跟他赌气,不是吗?
翟翌晨掐断跟助理之间的通话,不管那头助理如何喋喋不休,这个会议他都不想去,至少就目前来讲,他应该得守在林佩函病床边的。
翟翌晨将手机塞回到西装口袋里面,想到昨晚林佩函从手术室里面推出来时女医生说的那些话,还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搞的!你女朋友再送晚点过来,我们就是医术再高明都无力回天了!现在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心大,病人极度缺氧,起码好几个小时以前就开始呼吸困难了,你难道就没有丝毫察觉吗……”
负责林佩函的主治医生是个中年女人,看似并不认识翟翌晨和林佩函两个人,可是却站在翟翌晨的对立面替林佩函心疼,因此跟翟翌晨说了不少重话。
女医生教训的时候,翟翌晨全程低头默许,平日里动辄疾言厉色的他,却难得沉默了下来。
归根究底,他心头也莫名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