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临一把揪住他的腰带,扯到跟前。左手朝上一探,果然在腰侧摸到了一处别样的湿濡。
“你……”她简直气结,忍不住连声音都提了几分,“受伤了就和我说啊!”
“嘘……小点声。”陈聿修温声一笑,竖起一根手指。
郭临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叹口气,从包袱中找出伤药丢过去。陈聿修不敢违背,接过药就径直拉开衣领往伤口撒去,见她神色相当的不豫,便缓声笑道:“伤得不重的,只是跳窗时被窗框给挂到了而已。”
“聿修,”郭临仰起头静静地看他,“就算是小伤,你也应当告诉我。若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作出了不利的决策,影响的会是我们两个人你知道吗?”
“对不住,”陈聿修拢起长眉,低低地一声叹息,扶住她的双肩,“阿临,我见你日夜忧心意非的安危,不想给你凭添困扰……”
“聿修,我把你的话当真了,”郭临微微别开脸,声音微涩,“我记在心上的,你说过‘再不骗我’……”
静谧在浓郁的酒香中发酵,好像在细细地渗入肌理,连心都变得柔软。
温热的掌心轻缓地抚上脸颊,他微笑着望着她:“阿临,我左脚也有些崴……”
“哪儿?”郭临条件反射地伸手去触摸,还没碰到脚裸,伸出去的手就被另一只大掌包住。
陈聿修揽过她的头,附在她耳旁低声浅笑:“最后骗你这一次,可好?”
“你……”郭临恶狠狠地抬头,然而下一瞬,她猛地伸手捂住陈聿修的嘴,将他扑倒在地。
“哐当”一声脆响,底舱阶梯上的地盖被人掀起丢开。一个妖娆的女声“呸”道:“这酒味浓得都臭了!”
“姊姊,你烧船用,又不喝,管它香啊臭啊的!”这声音清脆稚嫩,赫然就是方才船舱杀人的女童。
居然……还有一个南蛮人?郭临神经绷紧,连指尖都不敢乱动。两个会使毒的蛮女,正面对上,会是相当棘手。她抬眼间撞上陈聿修的双眸,不由一愣,突然又想到蛮女们说的烧船……
“二位天神,求求你们别烧船,小的一家老小就靠这船糊口。小的不是漕帮中人,求天神放过一马,求求你们了……”船工带着哭腔,伴着磕头声,不住地哀求。
“你这厮……”
女童喝道一半,却被另一位给拦住了。她先小声安抚了下女童,接着提声道:“船家的,我们不为难你。烧船嘛,只是碰到漕帮后做做样子。”
船工连忙称谢,谢到最后,嗓音都喊哑了。那妖娆女声温言细语,居然好好地安慰了船工一番。随后又问道:“船家的,你说说看,你每年上交漕帮多少钱啊?”
船工不明其意,又怕说晚了会惹怒二位祖宗,哆哆嗦嗦地道:“五、五两银子。”
“这么多啊!”女声惊叹一番,呵呵地笑起来,“船家的,等我接手了漕帮,绝对给你划便宜点!”
接手漕帮?这是什么意思……郭临正要细想,忽听脚步声渐近,赶忙屏住呼吸。
女童娇小的绣鞋,就在隔着一排酒桶的对面。郭临斜着眼,几乎连上面细碎的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嘿!”女童双手用力,将堆在上面的一个酒桶抬起。回身问道:“姊姊,要多少酒?”
“一桶就好,”那女声说完就朝外走去,行到一半,却突然停下,回头道:“等等,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味?”
女童的脚步戛然而止,郭临头皮一紧,胸腔间跟着砰砰直跳……
“姊姊,你瞧瞧那船家的头上,我不记得有没有揍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