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颗枫叶葱葱郁郁,于晨风吹荡之中沙沙作响,于山脚下一袭绿水环绕而下,溪水之中不是有鱼儿跃出,更有数只斑鸠落下,自其中捕猎食物。
这般的地方,依着传统风水学来说,当是一出绝佳的下葬区域。
但是这昔日宁静的地方,此刻却出现了近百人。
而在地上也被挖出了数十个丈余长、深及腰部的深坑,旁边早就摆放着数十具棺材。一座铜鼎被摆放在这些棺材面前,里面插满了香烛,火光明灭,将一根根香烛吞噬,化作那再无任何痕迹的香灰,而随着香烛的燃烧,铜鼎之中冒出阵阵缭绕的浓烟。
它们寄托者生者对死者的寄托,缓缓地升起化入空中,渐行渐远又随风而逝,仿佛那天空的尽头就是生灵的归宿。
几个自二郎庙中请来的道士立在铜鼎旁边,手持各式法器,口中念念有词,正是在超度亡魂。
旁边立着的那些人中,有头发苍白的老者,亦有年幼无知的幼童,大部分的更是双目垂泪的妇孺,静静的一动也不动看着场上众位道士的做法,偶然间感觉鼻子眼睛酸胀,就不自觉的抽泣了起来,念及日后的日子更绝绝望,以至于一双眼睛也呆若木鸡,毫无半分的生气。
毕竟那些汉子可都是一家之主,若是没有了他们,那她们日后又该怎么办啊?
“唉!我现在所能够做到的,也许就只有这个吗?”萧逸想及这些沉重事情,更觉悲凉。
如此牺牲不过开始,若是对方正式开始攻城,只怕到时候牺牲者就不止这些人了。负起这数万百姓的期待,当真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只是他既然到此,纵然无法解决,也决不能够半途而废,至少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坚定起来。
想着这些事情,萧逸抬起头就见远处那杨琏真迦和他的侍卫野律巴格儿朝着这边走来。
他顿觉诧异,毕竟对方说了自己素来喜欢清静,素来不理这些凡尘俗物,今日里怎么就来到这里了?虽存疑惑,萧逸却缓步上前,说道:“萧某不知高僧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打算贸然冲撞对方,以至于恼了这人,再来一次“靖康之耻。”
“无妨!”双手合十,杨琏真迦四处扫了一下,嘴角不觉得翘了起来,说:“我佛门素来慈悲为怀,今日见了这般惨状,心中自然感觉悲意,故此前来希望为他们念经超度,也免得受到这凡尘俗物的限制。”话语中,依旧是一副大度样子,倒是让旁边的那些牺牲者家人纷纷跪倒,以表敬意。
萧逸心中却暗骂道:“若是慈悲为怀,为何昨夜不曾现身?这家伙果然和小龙女猜的一样,心中根本是暗怀鬼胎。”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说:“自然可以。毕竟那些道士修为不及高僧精深,我又如何会阻挡呢?”说这话,他更绝恶心无比。
只是一考虑到计划,萧逸还是必须要这样做,才能够让这家伙上钩。
“自然。”杨琏真迦点头称是,又问:“对了。那些大人呢?他们又在哪里?”
刚来这里,他就感觉到困惑,毕竟在这里并未江离、武清几人,更没有那个小龙女在,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一想着即将完成的计划,也还是兴奋起来了。
若是夺了这兴元府,那他在大汗面前,肯定会得到大笔奖赏。
“城外斡烈兀术答势头太猛,所以他们正在城门口保护众人。你也知晓若是被那凶狠家伙闯入此地,只怕死者人数可就不止这一点。”一声长叹,萧逸最挂碍的就是那已经到来的斡烈兀术答。
伤忠勇四将,逼得吴曦逃离此地、如今更是闯入府衙血洗衙门!
诸般行径比之那仅存在于谣传之中的蒙古骑兵可要强横多了,是真正的会杀人、会抢劫、会灭掉一切的敌人。仅仅一瞬间的接触,就令整个府衙众人吓得是心惊胆颤,以至于直到现在那些士兵、衙役尚且对对方保存畏惧。
然而他们也会被打的落荒而逃,不得不退避三舍甚至企图夺取四川以作基地,难道整个世界形势危险到这个程度了吗?
或者说,那蒙古骑兵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原来如此。”杨琏真迦笑了,目光隐隐间透着光芒,手中转经筒不时发出一阵阵佛音,继续说道:“只是萧知州有没有打算下一步做什么?”在对话中已经开始运起佛音梵唱的绝技,企图以惑心之术直接操控眼前这人,好达成自己的目的。
“尽人事听天命。”
萧逸却转过头,目光带着伤感望着远处几位衙役,正在将棺材埋入坟墓中。这一次是数十人,下一次可能就是上百人,再后来或许就是上万了。
这世道,实在是太乱了。
杨琏真迦立刻跟上,问:“既然如此,小僧倒有一言,不知萧施主可愿听否?”
“什么言语?你不妨说出来听听?”萧逸回道。
“请恕小僧妄言。以这座城市的力量,只怕就连击退斡烈兀术答都很困难。既然如此,萧施主何必继续执着?”杨琏真迦立刻口绽莲花,如同古代纵横家那般,小声解释道:“既然如此,萧施主不如和贫僧说上一句。贫僧到时候只消和那说上一句,你这兴元府当然可以保住。至于那斡烈兀术答,自然也会在天兵之下,彻底覆灭。”
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下来,萧逸的那张脸简直就是六月暴雨一般,电闪雷鸣的很不好,冷着声音说:“你是说蒙古铁骑?”
能够击败甚至铲除金朝精锐部队的,除了蒙古铁骑,又有哪个敢夸出如何豪言?
“当然。以贫僧所见,你这般大才又何必委身于这南朝之中。若是到我天可汗麾下,小僧包你可以成为一路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