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阡没来,因为他今天上午有一个很重要的董事会要开。当然,是王氏集团的董事会。”
“楚阳……也没来,他现在估计已经到曼哈顿的公寓了,一周的时间够他倒时差的了。”
楚海峰一生风流,生下三子一女,但是最终给他送终的,只剩下一个没上楚家族谱的岑子陌。
孟怀芳不以为然地勾起一个冷笑。
她虽然和楚海峰做了半生夫妻,但是他的死亡没有带给她半点悲伤的情绪——
他对她不忠,她自然也可以对他不义。
反正,她不是已经先一步送了他的那个老情人儿于慧妮到地下去伺候他了么?
就算于慧妮年老色衰,不是还有一个十几年前就死了的绝代美人儿岑嫤么?
两个女人都在下面陪着他,她孟怀芳自认对这个渣男也算“仁至义尽”了。
至于楚阡那个蝇营狗苟的庶子,更是难成大器——
在楚家的继承人教育下,他已经被定型为一个合格的“守成”继承人,只需要等着接受家族然后维持现状就好。但是现在他进入王氏集团,幻想着据为己用,只怕他还没有这个能耐。
岑子陌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冷笑和不屑,而是意有所指道:“我很高兴看到您并没有被监狱这个恶劣的环境摧残掉您的年轻美貌。”
孟怀芳冷着脸看着玻璃后面的俊美男人。
他的面容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之后,几乎是一个惊人的速度成熟起来。之前两颊和下巴过于阴柔的单薄线条变得有棱有角,缱绻多情的桃花眼也多了几分男人的凌厉,虽然看起来依然比真实年龄要年轻一些,但是无论是谁,都不再会觉得他还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了。
她的两唇张张合合,最终艰难地问道:“你治好了?”
岑子陌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最终轻笑道:“是啊,多亏您保住了我几年的青春,让我配窈窈还不至于太老。接下来,我就可以陪着她慢慢变老,直至白首。”
孟怀芳手里的电话都快被她捏断了。
她双眼失神地看着岑子陌,嘴里喃喃道:“不可能,那支针剂是无解的!我找了美国最好的医生看过了!你是不是化妆了?对,你一定是化妆了……”
她知道如果真的有解药,岑子陌一定不会跟她分享的;那她宁可相信是岑子陌故意骗她,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岑子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并没有戳破孟怀芳自欺欺人的打算。
他再一次转换了话题,道:“我顺手收殓了于慧妮女士的尸骨,就葬在楚海峰的旁边,哦,对,楚郁我是真的找不到了,所以只能在他们旁边立了一个衣冠冢。”
孟怀芳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两个被她亲手杀了的女人——虽然楚郁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她没有养育过她,自然也没什么太多的感情,除了最开始知道真相的时候有些受打击,倒也没什么更多的心情为她哀悼。
“楚阡告诉我说,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楚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岑子陌就像一个虚心好学的学生,“请教”道:“是什么让你们对这个荒谬的谣言深信不疑?”
孟怀芳的心陡然一沉。
“别告诉我是因为楚阡和孟家人长的不像,楚郁长得也不像你们孟家人啊——十一年前,我还见过她的小姨,如今想来应该就是她的生母吧,母女俩的眉眼长得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么?”
岑子陌一脸的好奇,问道:“你们天朝的世家现在认亲都不做DNA的么?”
孟怀芳的表情一片空白。
岑子陌从一开始就掌握了谈话的节奏,以及孟怀芳的情绪。
在她经历了几场大起大落的情绪波折后,岑子陌终于放出了终极一击——
“孟怀芳女士,今天和您谈了这么长时间我感到十分愉悦,我会尽我全力保障您在这里的安稳生活——哦,对了您接下来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好好思索一下,您到底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女儿呢?还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孙子?”
岑子陌把电话挂回原处,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探望室。
即便隔着那块厚厚的防弹玻璃,他都能听见后面传来孟怀芳撕心裂肺的嘶吼。
等在门外的保镖看岑子陌眉眼舒展的愉悦神情,忍不住问道:“少主,您说的是真的么?其实楚阡才是孟怀芳的亲生儿子?他们都被于慧妮骗了?”
岑子陌坐在车后座,一边浏览着文件,一边漫不经心道:“于慧妮和楚郁都已经死了,孟怀芳又在监狱,所以事实如何,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给她提出一个小小的建设性猜想罢了。”
保镖:……可是您这个“小小的建设性猜想”把孟怀芳那个心理素质强大又疯狂的女人给逼疯了。
岑子陌茶金色的瞳孔里酝酿起小小的漩涡,他笑得一派悲悯,声音里竟有几分温柔——
“我不是真的要她去思考这个永远也得不到证实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