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坦诚道:“当年仇怨固深,可几百年都过去了,总该散了。这家仇,折磨了郑家几百年,也折磨了奴婢近百年。为了这段仇,奴婢不能当男人,有家不能回,有妻不能爱,有儿不能见,我不想我的儿子孙子也是这样。
所有恩怨,就到奴婢这一代结束吧!
如今,山河印完整地落到您的手中,是奴婢败了,奴婢在宫中,动机也从未单纯过。
但……请皇上准许这段怨能与郑家受的百年冤相抵,让这段历史,也随奴婢的尸首,长埋黄土之下可好?”
说罢!
他又给姜峥磕了一个头。
姜峥静静地看着他,那晚山呼海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与眼前的场景结合在一起,割裂感极强。
可偏偏,这两个人都是曹公公。
那个嚣张跋扈的疯魔,与眼前这个诚恳的老奴,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
他想起了曹公公的儿子。
毫无疑问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大宗师,京都之中不少贵族子弟的武道都是由他启蒙的,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还会在京郊给平民子女免费传授武道。
那时,荒国之中,修为达到宗师的有两个人。
他的名声,并不弱于赵定边多少。
不然,赵定边也不会放心他给赵昊初次引渡真气。
这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姜峥有理由相信,他的确对姜郑两家的事情一无所知。
唉……
朕究竟做了多少孽啊!
毒是姜淮下的。
但是他默许的。
他看了曹公公一眼,终究还是把心狠了下来:“不追查可以,但你要帮朕杀一个人,以妖道传人的身份!”
曹公公想都没有想,直接点头道:“可以!”
一刻钟后,曹公公盘膝坐在了乾清宫的房梁上,周身气息全无,消耗已经降到了最低。
只有姜峥找他,他才会重新醒过来。
姜峥看了看自己双手,早已枯瘦不堪,虽然就在刚才不久用玉皂洗了好几遍,但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老年斑,还是感觉脏兮兮的。
再过几天,上面还会沾染一些鲜血。
到时就更洗不干净了……
事到如今,他注定要对不起一些人了。
姜家的江山,一定要保住。
若到了下面还能遇到老伙计,到时再下跪给他道歉吧!
“桂公公!”
“奴婢在!”
“方才在镇国府,你们都说了什么?”
“这……”
桂公公叹了一口气,便把刚才在镇国府的所见所闻,除了皇运之外,原原本本给姜峥讲了一遍。
包括赵昊希望他能够保护姜芷羽的那一番话。
听完叙述,姜峥怔了好久。
等清醒过来以后,脸上已经是浊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