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向前的马车中,李璋低声道:“荡妇!”
是荡妇无疑。不管她中了什么毒,都不该露出那样的神情。
骂完这一句,李璋的心情终于平静。
他重新注视书册,专注地翻动,直到马车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殿下,微臣有要事禀告。”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拦车,没有避嫌,要禀告的绝不会是小事。
李璋抬手掀起车帘,见外面站着一位朝中大臣。
好在他未穿官服,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讲。”李璋眉心微蹙。
“圣上推迟了册立太子的事,”那朝臣道,“今日傅谦请旨被拒。”
李璋的手指猛然攥紧车帘,然而神情未变,缓声道:“知道了。”
那朝臣退后一步,马车继续向前。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马车内的李璋,脊背挺直靠在车厢上,微微愣神。
自从他率军打败吐蕃,朝中已有立储声。待他凯旋,这件事更是铁板钉钉。
原本正月,便是册封太子的吉时,钦天监甚至已经把日子算好。
万事俱备,为何又功亏一篑?
是谁在从中作梗?
李璋轻轻合上书册,未见发怒,反而露出一丝笑容。
有人作梗又如何?这大唐还会有人,比他更适合入主东宫吗?
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就不必过了。
今日魏王李琛归家很晚。
王妃严霜序一直等着他,接过他脱下的大氅,又让奴婢去把饭菜再热一遍。
“不用麻烦了。”李琛劝道,然后转过身,从后面抱住严霜序,下巴硌着她的肩头,轻轻摇晃。
他感觉自己卸去了全身的疲惫。
“不行,”严霜序温声道,“殿下喜欢吃烫口的饭菜。”
李琛笑了笑,问她:“孩子们都睡了?”
“嗯,”严霜序道,“华哥儿找他舅舅去学射箭了,今晚住在严府。”
他们孩子的舅舅,正是如今的禁军副统领,严从铮。
“这可不太好,”李琛的声音温柔,却又很坚定,“眼下禁军没有统领,什么事都是副统领代管,华哥儿总跑去滋扰,别影响了从铮做事。”
“好,”严霜序温婉地点头道,“我让管事把他接回来。”
“好,”李琛道,“多带几个护卫。”
无论如何小心为上。
因为不小心的人,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