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含章殿,常侍奉便很有几分隐晦地问:“昨夜王后在紫宸殿寝得可安稳么?陛下可安稳么?”
瑾时摆了紫貂袖套,卸下来扔去桌头,不无郁闷地扶桌坐下,道:“我瞧他睡得倒踏实极了!姆娘,你知道么?他活气得很,精神头简直好的不知几何!”
想起他晨间冲外头宫人斥喊的那些话,她的心头便漫出了几分委屈。
常侍奉愣大了两只眼,哪里见过瑾时这般眉眼含意抱怨的样子,老脸一红,干咳着压低声音,促狭道:“咳……王后,闺中秘事,还需低调些……方才那样,也太……太张扬了些……”
瑾时仍旧气愤,义愤填膺道:“他比我还要张扬,要让阖宫皆知,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我偏要张扬!”
常侍奉目瞪口呆,这、这对小夫妻闹的动静也太天崩地裂了些……
常侍拧着眉,奉拐弯抹角规劝:“乖乖,姆娘听得心惊,这种私密之事你们两个竟要闹得整座王宫全都知晓么?帝后恩爱这很好,但……”
她还没说完,瑾时便拍案而起,震愤道:“哪个与他恩爱!姆娘也将我想的太龌龊了些,我……我岂是那种不知羞之人!”
气煞她也,气煞她也……
常侍奉一愣:“王后昨夜与陛下未曾圆房?”
瑾时郁闷极了,闷声道:“我是说他要将我的睡相蠢样宣扬出去,怎么又扯去圆房了?”
常侍奉先是大大的震惊了一下,然后又憋得满腹笑料,呛笑着说:“王……王后惯会寻乐子的,奴还以为……”
瑾时撑大眼珠瞪了她一眼,她才打住没往下说。
常侍奉又道:“前些日子王后伤了,那碟樱桃还腌着,成色已十分好,再腌下去只怕败味,王后瞧着今日将樱桃酱用了么?奴已叫内厨醒了面团……”
“本宫没那功夫,闲的自找麻烦么!”她负气说道。
常侍奉轻声嘀咕:“倒也怪可惜的,南地的樱桃这时节恐是再摞不出这一盘来……”
常侍奉很是心疼地自言自语着,将要出殿去同内厨讲不必和面了。
瑾时咬了咬牙,叫住她的背影。
“罢了,他不吃,我还要吃呢!喊上回做酥酪的厨人来,本宫要学着做点心花样。”
常侍奉眼尾擒笑,洪亮“欸”了一声,回道:“奴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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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天元王廷,她也常做些简单的糕点去哄老太后开心。还未入王廷的时候,五岁便掌火弄灶,那时生活赧迫,食材也多是自家地里种的几样小菜,或是亲自上山去择野菜,几年不知肉味也是常有。后来做了公主,骨头里的懒劲被娇惯了出来,偶尔来了兴致想起什么好吃的,也不乐意亲自动手,只传了内厨教授如何烹制,让内厨备来。
瑾时提着小食盒去紫宸殿,宸妃的宫人在殿外候着,瑾时一看是宸妃的奴才,便想悄默声地退场,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寺人瞧见了她,遥遥便朝内殿高声大喊:“王后到——!”
瑾时半斜了眼,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瑾时将手里的食盒丢给了晴芜,自己空手跨门进去。
“臣妾拜见王后。”宸妃俯身相拜。
瑾时微微眯了眼,宸妃这样北地翘楚的容色,艳冠后宫,立在萧淳于身侧,一抬手一弯腰间皆是风情,况她极会保养,听宫人说每月女人的那几天,她都会吃好些稀罕的补品,什么凤筋炖桃胶啦,番毛驴皮阿胶酿蜜枣啦……听得瑾时都要吞几吞口水。
瑾时假应她道:“原来宸妃也在,本宫是来瞧紫宸殿梁柱几何的,年关将近,宫里梁壁若有败损皆需重新修葺。”
萧淳于依旧看着手里折子,只掀开半挑的凤眸懒瞥了她一眼,心里还惦记着早上她的剑拔弩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