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王拿她无法子,只能由着她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说:“总有一天你会拿起这把匕首,只是那时却不是我的心意了。”
五儿不以为然。
她有她的阿爷,她有她的六,有他们两个爷们儿,她一辈子都要离那些打打杀杀、阴谋、阳谋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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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儿搀着季池说:“今天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的,今日肯定不宜动迁,要不然怎么一早生出这么多事来?”
季池的手一直在抖,整个人冰的透骨。
五儿说:“阿爷你的手好凉。”
季池道:“五儿吃羊肉么?”
五儿睁大眼,她阿爷说什么?吃肉!?
季池:“这样快下雪的光景,拿个小砂炉放在院里慢慢煨羊肉,新晒好的陈皮去了内瓤丝丢几片进去,羊肉的香味儿就全出来了。”
“阿爷。”五儿叫了他一声,“你魔怔啦?”
季池却说:“你娘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正是嘴馋的年纪,院子深,自己架了小灶,腾腾的炊烟险烧了整片院子。你阿娘从烟火里跑出来,脸上黑黢黢这一撇那一撇,只有两个乌溜溜的活泛眼珠子倒还认得出来。”
他很少提起她娘的事,只有在偶尔温情的时候流露出一二分。
季池牵着五儿的手,说:“今天阿爷想吃那年炖糊了没吃上嘴的羊肉。”
五儿揣着家里存的两吊铜板割了二斤羊腿肉。
像阿爷说的那样在院里支起一个小砂炉,将羊肉剁成小块放在炉子上慢慢煨,太阳渐渐沉下去,天一点一点黑下来,只有院中煨着羊肉的炉火是光明的。
五儿蹲在小炉子边上看火,总觉得院子周围像盯了几十双眼睛。
“六,六!”五儿喊他,让他去捧几根柴火来怎么去了那么久?惯会偷懒的。
长这么大五儿没吃过羊肉,不过她记得六说过不吃羊肉,因为羊肉太膻了。
五儿特意多丢了几片陈皮压住羊膻。
屋里传来乒乓的桌椅磕碰声,五儿骂了两声,屋内不见消停,声响反而越来越大。
屋外的风猎猎作响,五儿裹紧身上的袄子。
他们爷两个惯懒的,天黑了也不点灯,眼下抹黑在屋里撞得四处叮当响,五儿起身要进屋点灯。
门一开身后不知怎么霎时涌出十来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再一看,里面仿佛也有几个在夜里游走的人影。
“谁!”五儿吓坏了,这些人是怎么到她家里的?
“五儿快走!”
是她阿爷的声音!
“阿爷!”五儿惨叫。
“快走!”阿爷与黑衣人扛招式,扛了几下已经被逼至墙角。
五儿懵了,像在做梦似的,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阿爷?
刀影寒光片在五儿的脸上,五儿看见锃亮的长刀上有依稀的血色。
屋内的打斗声越来越惨烈,五儿不知道都是什么人在打,她躲在桌子底下,抱着膝盖整个人紧紧抱缩成一团。
屋外火光冲天,有人踢翻了炉火,就着呼啸的北风火势一下子蔓延了整个院子。
逃不出去了,五儿的脸上一片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