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漫不经心将指尖剩余的药膏抹在手背的朱砂痣上,顺手打圈匀开。
做完这个动作,他身体骤然一僵。
抬眼,谢澜安已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正用奇异的目光打量他。
他这个动作一看便如女子上妆,熟练至极,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他去校场后,府中的跌打膏药流水一样送到他屋里,这个倒寻常,可谢澜安之前还纳闷,为何管家说,他屋里的花露膏也用得那么快?
她低头凝视那颗一日比一日晶莹鲜红的小痣,瞬间串起了前因后果,对胤奚露出一个笑,“你在做什么?”
第41章
“你在做什么?”
胤奚仅慌茫了一瞬,便慢慢放松僵硬的肩胛,在女郎审疑的眼神中,他轻睇水眸,矜持地递出手背。
“女郎看这颗朱砂痣好不好看?我在保养它。”
没有人比他更会顺水推舟了。
谢澜安定在他脸上的目光轻轻一晃。
她自己猜中是一回事,但听胤奚操着那把甜美清腻的嗓音,如此一口承认,一点惊悸还是蹭着她的心尖掠了过去。
听说过有人保养脸,有人保养手,唯独闻所未闻,有人会精心保养一颗痣的。
他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不劳她深想,胤奚看了女郎一眼,挪垫坐近,含着笑理所当然道:“这是女郎的痣啊。”
棋子在手心升了温,谢澜安心头一跳,冷声警告:“胤衰奴。”
“嗯,衰奴在。”胤奚妙丽的眸光融进暖黄的灯影里,蕴秀的姿态轻易将警告回应成了呼唤。
他并膝跽坐在谢澜安的面前,索性将两只手都伸在女郎眼皮下的小棋几上。
并着腿,伸着肘,倾着身,这姿势就像佛寺壁画上犯了律的人在引颈伏法,只待一副木枷,锁住他脖颈。
以至于他露在袖口之外的,那对纤白腕子上的青紫伤痕,都多出一种凌虐又乖软的意味。
谢澜安口干舌躁,指根的薄玉戒指碰在瓷盏上,发出颤鸣的一声响。
方知杯中茶水已干。
“女郎为什么不看看它?”胤奚虔诚地看着她,“我之前见女郎喜欢这颗小痣,所以日日保养,想要它漂亮一点,这样女郎看到时,心情便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