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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色误人。”枕清叹气,在江诉脸上浅琢了一口,随即扬起声音道:“江诉!你别给脸不要来脸!我如今来看你,这是我看得起你,倘若真的要如此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
江诉不知道枕清做戏居然能做的如此之快,他躺在床上笑了好半晌。
外边的人都快要急得冒烟了,大监直接在原地上转了一个圈,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的姑奶奶,这才进去多久啊,怎么又闹得这般难堪,方才的话全部都白说了啊!我的老天爷啊,这该怎么办吶。”
其中几位青衣也跟着哭丧起了脸,她小声道:“贵主的位置还没坐稳呢,倒是把人一个个都得罪了,原以为将军与贵主感情甚笃,现如今也觉得不过如此。而且枕贵主与将军可曾在陇右成过亲,后来贵主去了河东,两人也是聚少离多,自然感情并不好。”
那青衣听得频频愕然,她们惊奇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说这话的侍女见她们一脸崇拜的目光,一下子神气了不少,她挑眉说:“自然是听宁千渝,宁昭仪所说的。”
不少青衣面露古怪,她们的姿态垂得极低。那侍女以为她们这是怕了,现在谁不知道宁千渝跟着枕清,树大招风,一下子从七品女官晋升到了三品,后宫的大小事务都交由她来操办,可谓是红极一时的人物。
兴许是这群人觉得她攀上了宁千渝这样的高枝,她骄傲地抬首,半真半假道:“各位妹妹倒也不必担忧,宁昭仪还是很好说话的。”
宁千渝在背后听着一切,她冷声质问道:“我都不曾见过你,又是如何与你谈论起枕贵主这些事的?私下妄自议论贵主,按照宫规,拖下去,杖毙。”
那侍女顿时慌了,她当即跪了下来,害怕地哭着道:“宁昭仪,求您饶了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并不是有意去谈及贵主的!”
宁千渝慢悠悠问道:“听别人说的,那个人是谁?”
侍女支支吾吾地半晌没有说出来,宁千渝就知道她在说谎,吩咐底下的人道:“拖下去,杖毙。”
这一惯的雷厉风行,不知道是学了谁,不禁让所有人都颤了颤,更加畏惧。
宁千渝安静地等在门口,只听大殿内的江诉冷声道:“今日这一遭,我也没见枕贵主对我客气到哪里去?”
两人的争吵真是越发激烈,俨然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枕清仿若被气着了,推门出了大殿,她冷冷下令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任何人进去,也不许放他出来!”
宁千渝颔首,跟在枕清身后。不知道枕清怎会与江诉吵得这般凶,直到离开大殿,枕清的脚步逐渐轻松,面容也趋向于平和,宁千渝才恍然知晓,这是他们两人在做戏。
对所有人做的一场戏。
山高水远浪天涯(七)
如此一想,宁千渝的脚步也不由跟着轻了些许,她开始讲起方才在大殿之外的情形,原以为枕清会有些许动容,抑或是问起怎么不留着活口把背后之人问出来。
可是枕清没有,她不需要她说,也会知道那个侍女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靶子。宁千渝嘴角轻轻一勾,所有的担忧都开始烟消云散,她还没开口,却听枕清道:“我相信你。”
宁千渝呼吸一滞,她看着枕清已经朝前走去的身影,恍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为一个对枕清有用的人,她大步走前,追上枕清的脚步,又缓缓落在距离她一步远的位置。
这段时间的宁千渝极为忙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经过她的手,就好像是从前太后殿下交予枕清的,枕清毫无保留地交予给她。
还记得枕清让她去查陈琅,是从天师这个身份查起。
原本毫无头绪,直到有人说起这位天师与沈阁老极其要好。
于是找到了朝中的施祝施御史,施祝与商震、北肆野极其要好,但是鲜少人知道,因此也有机会留在长安,在云嘉颂的眼皮子底下一步步攀登上来。
枕清走到宣政殿的偏殿,施祝远远就站在大殿门前,枕清走近颔首道:“施御史。”
施祝拱手行礼道:“枕贵主,这边请。”
这话说得有意思,一下子被施祝反客为主了。枕清勾唇一笑,施祝原是官居五品,她一上位,直接升了两品,将秋迹气得脸红脖子粗,施祝则是笑得脸都烂了,甚至特别得意的在秋迹面前晃荡了两圈,恶狠狠骂道:“穷大醋!”
不过这些事都是在下了朝之后,枕清并没有见到,所以施祝一直正襟危坐,面色如常,俨然一副老成模样,道:“一年前,秋迹曾与沈昌砥商量过河东盐池,我发觉秋迹事事都要过问那沈老,而那谈论的口气,简直就像是河东盐池是沈昌砥的囊中之物,不过我听人说,这皇商也是沈昌砥经手的。”
这件事,枕清在盛松言那里也有所耳闻。
枕清听罢,轻笑一声,她觉得好像是有了一点出口,而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寻。
在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枕清漫不经心听着施祝说着朝中的大小事情,最后谈及到商震与北肆野,令施祝不免一阵唏嘘,他这才想到枕清与他们的关系,实在是不好太过怀念。
施祝宽慰道:“贵主也不必太过伤心难过,将军死在战场上总好过死在朝堂之中。”他呵呵一笑道,“这朝中就算他们回来了,也是乌烟瘴气。那群老东西一边害怕年轻人比自己厉害而上去,又嫌弃下位者没大才能帮衬不到自己。”
这一次,枕清站在朝堂的漩涡中心,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她与郁华隐推举一个,就被驳回一个,她好像想到了当初易为之所说的,不是他无能,而是他们不让他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