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焰没有理会慕锦,只是强压着怒火道:“王,司空焰恳请您……”
慕忘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不可能。”
“慕忘!”内心的绝望和愤怒交缠不息,她歇斯底里地将那个名字喊了出来。
“大胆!竟敢……”
“你给我闭嘴!”司空焰的目光狠戾地剐过慕锦的脸,似乎下一秒就会将内心积压已久的怨气尽数报复在她身上。
慕锦被她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呵责,倒真是愣得闭上了嘴,半天才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不禁更加恼羞成怒。
“你……”
慕忘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沉声道:“城郊蛊疫那日,若不是慕锦救了孤,恐怕如今这风城早已易主。君墨意图谋反之事,还是你们司空家首奏的。个中详尽,你不如去问问司空夫人。”
“什么?!”司空焰双瞳猛地一动,夫人,怎么可能?!
慕忘静静看了她一眼,似乎别有深意。司空焰忽然回想起之前在明湖底的那些风傀儡,还有木生婵娟中的账本……原来,原来慕忘是因为这些才怀疑师父。她默了半晌,速速收敛心神,坚持道:“师父绝对不可能背叛风城!”
“你质疑孤?”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师父,我一定会救!”话音毕落,司空焰愤然起身。她自己救,就算拼尽性命,她也要把师父救出来!
她走得急,愤怒夹杂着灵力倾泻而出,将那些枝藤震得疯狂晃动。她身上的红衣更加鲜艳,几乎与层层飘落的红叶融为一体……
……
……
随着蛊毒加深,慕忘的手心渐渐出现一个黑点。心蛊发作时,常常会影响他的思绪,令他焦躁异常。他打发走慕锦后,想在轩内小憩一阵。慕忘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眉心。
引神香缓缓飘着,时而化作白马四方奔腾,时而又作鲲鹏飞天入海。引神香便是以这些奇妙幻景引人入梦,慕忘初用时还见成效,可如今这东西,却是越发不管用了。他此刻心事重重,自是不易被牵引控制。慕忘用手一挥,生生将那氤氲打散,熄了引神香。昨夜宴会上折腾了一晚,现下想午憩,却也不得闲了。
他拿起卷轴,两面摊开,恢弘的皇城构造图便出现在眼前。外皇城中,除了集市与商楼,最为重要的便是分布在东西两侧的君府与司空府。
如若有人发兵攻城,君府与司空府会是最大的阻力。但如今君墨入狱,而司空氏情况不明。
从白玉门处进入,便是内皇城。城门相接九曲连桥,桥下有水,与明暗两湖相通。过了九曲连桥,直入便是用于大型仪式的神台。再往前是议事所用的天和殿,还有东面刑判所用的生死殿,以及西面推演天机的风玄殿。明湖一侧通的是品红轩、赏清轩、双镜阁,暗湖一侧通的则是销魂殿、百花所、静安阁。
天和殿后三里,即是藏着降神殿的天窟。即便守不住,亦可退至降神殿。但天窟底的两侧有天牢和鬼狱,不排除对方会将狱中人放出,再添兵力。
苏幽双手捧着一个木盘,上面端放着一碗白水。慕忘昨日才中的毒,今日苏幽便亲自送药,以免有人又借此机会下手。他缓缓走到慕忘面前,将木盘搁在案上。慕忘侧头看了一眼,那碗中的似乎与清水无异。他眉目一皱,“你就让孤喝这个?”
苏幽耸耸肩,“术医配的药,苏幽不敢妄加指摘。”
慕忘看了看手心的黑点,便拿起那药碗,欲一饮而尽。怎料刚下去一口,苦味立即灌了满喉,让他差点将药水吐出来。他眉间一皱,又强行咽了下去。原以为是白水,竟然这般苦涩。苏幽前来送药却不提醒他,真是胆大包天。他目光锐利地扫了苏幽一眼,为了不失态,也只好皱着眉头将剩下的药水饮尽。
桌案旁放着一盆名曰合心的小树,此树居于案上许久,从来无人修剪,却也不再增长。那树的叶子倒是别具一格,全是白色的,且叶片皆一一合上。只有当人触碰它的时候,那些白叶才会张开,此树的果实便是在闭合侧的叶脉处生长。慕忘的手指在两片白叶下端轻轻一触,那叶片便骤然开启,两个橙色的小果掉落在慕忘手心。合心果平时是用来提神的,只因它口味甘甜,慕忘自然要用其冲一冲药的苦味。
苏幽一脸云淡风轻地问道:“昨夜下毒之事,王当真认为是君墨?”
食下合心果后,慕忘方道:“苏相认为如何?”
“证据确凿。”
“那就够了。”慕忘的两个手指相错着敲了两下案上的香炉。
灰白色烟雾缓缓探了出来,栖迟道:“从明湖底的风傀儡,到如今的刺杀一事,风城真是动乱不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