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鸿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笑来:“看在你这人还算有趣的份上,我应了你,你且记着,你这是欠着我的,若是来日我要你还,可没有你推辞的份。”
卫鹤鸣笑着道:“是是,下官知道了。”
楚鸿唤来仆役让他去请赵翰林到此一叙,又问卫鹤鸣:“哪两个监生?”
卫鹤鸣道:“宋家宋漪。”
楚鸿的神色一顿:“……叙州……攻城时立了奇功的那个?”
卫鹤鸣咳嗽一声:“四殿下原来也听说书么?”
楚鸿嗤之以鼻:“谁听那个?都是些骗孩子的玩意——另一个呢?”
卫鹤鸣道:“文家文初时。”
楚鸿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他爹撞柱子要保正统的那个?”
卫鹤鸣拱手:“正是。”
楚鸿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卫鹤鸣,你这算是挖坑给本殿跳么?保得竟是这两个——这两个——”他犹豫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怪胎。”卫鹤鸣提醒他。
“让你提醒了么!”楚鸿一脸厌弃地摆摆手,“你自找地方凉快去,我同属下密谋,可轮不到你来旁听。”
卫鹤鸣摸了摸鼻子,走出了隔间,自绕了几圈凉快去了,心道自己重生一回,还真是把上辈子并这辈子的脸拾掇利索,一道丢光了。
连自己前世的敌人都能拉下脸皮来装傻求情,自己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这话实在不能随便说,连想都不该想,卫鹤鸣刚起了这念头,便见着了一个熟人的脸。
楚沉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流年不利。
卫鹤鸣转身欲走,却不想被楚沉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挡在了他的面前。
卫鹤鸣心道你这小身板比我还单薄些,挡在我面前有有什么用处?
楚沉开口的语气便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从四……四哥的隔间里出来?”
这处酒楼本就是达官显贵场聚集的地界,哪个隔间里是谁,哪个隔间常年被谁给包下,实在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楚沉自然也清楚。
自打叙州回来,楚沉对卫鹤鸣的态度便有些怪,说想亲近也算不上,但又时不时要出现在他面前晃上一晃,说起话来也奇奇怪怪的,一转眼对上别人,那便又是那个随和的皇五子了。
卫鹤鸣并不打算解释,只笑笑搪塞:“与五殿下无关吧。”
楚沉的嘴张张合合,最终却只说了一句:“我听闻,四哥要选王妃了。”
卫鹤鸣经他一提,才想到还有这样一回事,算起来楚鸿也确实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如今又正在皇帝想要重新立储的重要关头,一门强势的外家对楚鸿的确不可或缺。
楚沉见他并不言语,心下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我劝你一句,王妃并不是人人做得的,何苦将自己的胞姐推进火坑,还成了人家的一条走狗呢?”
卫鹤鸣那浮于表面的笑便彻底散了去:“五殿下何意?”
楚沉心知自己根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可仿佛这一刻他的嘴他的心都不再属于自己,每一寸灵魂都积压着他的舌头,迫使自己说出尖酸的话来:“我什么意思,探花郎再清楚不过了,楚鸿这等人,难不成会把旁人当人看么?”
卫鹤鸣冷了神色,清透的眼眸直直注视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人一般。
“我虽不高风亮节,却还不至于如五殿下说的一般不堪。”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