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酌反手摸了摸后背,除了摸到满手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伤痕,什么也没摸到。
她目光如炬扫过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废弃的破烂小庙,泥塑神像已经被砸得一塌糊涂,看不出供奉的是哪路仙官神君。
随地散落着撕成条的破烂衣物,还有横七竖八的破铜烂铁鸡零狗碎,一看就是从不同的地方收来的。花酌忍不住想,这具新舍的原主难道是收破烂的?
花酌本是想找个铜镜之类的事物,好让她看看背后有什么名堂,没有找到铜镜,却是让她在破烂的泥塑神像下找到了一个藏得很隐秘的小册子。她心中一亮,这小册子中想必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平常日子,一天十二个时辰,那钟会被敲击十二次。而中秋节那天比较特别,钟声只在戌时四刻击响,一次击钟响十二声。
这般特别,是因为在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一天的这个时辰,天界也会举办中秋晚宴,而且每位仙官神君都会往凡界赐福。
福的种类五花八门,每位仙官神君赐福不尽相同。所赐之福,每个人都可以抢,而且不限抢的次数,抢到了便是自己的,即便中途再被别人夺了去,那也没有关系,福只会赐给第一个抢到该福的人。
作为赐福的回礼,人们也会为各路仙官神君点天灯。一般,天灯上都会写下愿望。据说,这一天点天灯许愿,实现愿望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所谓天灯,是可以飞上天的花灯。
那般情景,可谓是普天同庆了。
方才观看这城墓中的布置,可知这城墓的“原身”应该是凡界的某一个城市。既是凡界中的城,所取之景又是中秋时节,那必然是少不了击钟十二响了。
一瞬间,花酌便有了猜想,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那个钟很是关键,甚至与如何从这里出去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们要尽快找到那个钟。
衡哥儿也不多问,配合着花酌的步子,就随她跑了起来。
花酌一边跑一边对衡哥儿道:“衡哥儿,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紧跟着我。如果从上面掉下来了什么东西,你也别好奇捡了去。”
衡哥儿呼吸平缓,丝毫没有因为跑路而乱了呼吸,听到她这般叮嘱,微微笑了笑,道:“知道了,姐姐。”
这条街市的主街尽头,矗立着巍巍高墙的皇宫大殿,花酌远远就看到了宫殿大门前的那个钟。再仔细看那个钟上的击时针,它果然是缓缓移动的。
花酌在看到那击时针现下所移动到的位置时,心中暗道糟糕,没时间了,快要开始了。赐福开始后,她和衡哥儿还是这般装扮,处境一定不妙,一眼便会被他们发现了去。
花酌目光飞快地掠过周围,扯过衡哥儿的手转了个弯,转身大步就进了最近的花楼。
这处花楼很大,上上下下三层,花酌放出去神识,找到一间没有“人”的房间,那房间的窗户半掩着,正好可以容一个人侧身跳进去,花酌和衡哥儿两个人先后就从这窗户隐了进去。
两个人这边刚进去,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洪厚的敲钟声,那声音一声声划破了城墓的夜空,回荡在这空寂寂的城中。声声回音之下,这座城被敲击出了丝丝裂痕,那些死寂伴随着这些裂痕,“咔嚓”“卡次”缓缓破碎了,然后镀了一层生动,真实了起来。
两个人跳窗而入的瞬间,随着钟声的响起,房间里那些或石头或陶瓷或泥土制成的东西,竟是逐渐褪去了厚厚的死气沉沉,宛如真实之物。
一点风不知从哪儿吹了进来,吹动窗户,发出轻微的“吱呀”响声,那扇原本不能推动的窗户被这风一吹,却是“啪叽”一下合了上去。
外面,钟声依旧在声声回荡。
花酌一边嘱咐衡哥儿注意把身上的气息敛了去,一边在在房间中来回走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她这方话音刚落了去,那方衡哥儿就把自身的气息隐了去。他看花酌在这儿走走那儿看看,低头找着什么东西,便问道:“姐姐,你在做什么?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花酌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听到衡哥儿问,随口回答道:“找东西做面具啊。”
那个面具是不能少的,只是外面的面具他们不能用。
衡哥儿闻言笑了笑,一手按在花酌肩膀上,把她身子扳了些许过来:“姐姐,想要什么样的面具?这些可以么?”
说话间,他便从乾坤袖中拿出来十几个面具,各式各样的都有,把花酌看得眼睛都直了。
正在此时最后一声钟声歇了,一城的寂静,顿时喧喧嚣嚣了起来,像是死气沉沉终于挣破了牢笼的枷锁,进行一次满城欢庆。
来不及多说什么,花酌二话不说拿起一个面具抬手就往衡哥儿脸上带,衡哥儿弯下腰,低头,好方便她帮他带面具。他手指也挑起了另外一个面具,不紧不慢地将其带在了花酌脸上,然后手一挥把另外的面具收进了乾坤袖中。
面具刚贴到脸上,有些微凉,花酌摸了摸脸上的这副面具,抱手倚在窗前,看向带了人面桃花面具的衡哥儿,笑了笑,道:“没想到,衡哥儿这百宝箱里连这面具也有,可是救了急了。”
衡哥儿也笑道:“姐姐不知道吧,曾经有人说过我是福星,既然是福星,那就是该出现的东西在恰当的时间就出现了,该有的东西也自然恰好有了。”
这回答花酌不置可否,她方才似乎是随意一说,他也便那么随意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