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六哥一边跟我说话,感谢我来参加他儿子的满月酒,也跟我倾诉了他这多少年的无奈和压抑。
我看到六哥眼里闪着泪花,嘴里一个劲地喃喃自语:
“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恭喜六哥,喜得贵子!
六哥的日子过得特别苦,一家人生活的重担,完完全全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六哥每天都骑着那辆经过改装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走村串巷去收废铁。
自行车的两边各自挂着一个大大的背篼。
夏天的时候,他常常戴着一顶没有帽边的破草帽,身上穿的衬衣也满是汗渍,都能清晰地看出一圈一圈的痕迹。
每天他都是早早地出门,有好几次快天黑的时候我碰见六哥收废铁往回走。
背篓里的废铁把他的车子压得吱吱作响,六哥也是满头大汗。
吃力地推着那沉重无比的自行车,小心翼翼地,生怕车子一不小心翻了!
后来六哥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新法子,开始用碗换废铁。
六哥说这样用碗换废铁能多挣点差价。有一回我碰见六哥,他驮着两大背篼废铁,背篼的上面还加放了一袋子废铁。
我好奇地问:“六哥,这有多少废铁啊?”
他回答说:“差不多二百斤吧!”
我又接着问六哥:“六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六哥告诉我:“我去县城卖废铁,县城收的价格要比咱们镇上一公斤多卖五毛钱呢。”
我说:“六哥,从家里到县城全是慢上坡路啊,我看你这二百来斤的废铁,你是怎么骑到县城的!”
六哥笑着说:“我这个自行车是改装过的,有个汽油小发动机,一到上坡路,就用发动机带着。”
六哥真的很苦,后来收废铁没生意了,听六嫂说六哥去了金昌,在一个碎石厂打工,专门做铺火车道枕木用的碎石。
干了一个月,六哥回来了。六哥说工钱被包工头卷上跑新疆了,那个包工头离我们家也不是很远,大概也就有十公里的路程。
后来六哥和一起打工的去找了几次,每次都是大门紧锁,啥也没找到,别说是人了。
我心里狠狠地诅咒这可恶的包工头,暗暗骂道:你们一家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就为了这事,六哥和六嫂还吵了好几次架,毕竟一家七口人要吃饭生活啊!
六哥真的很苦,当我再次见到六哥的时候,他开始了爆米花的营生。
他刚爆完米花回来,冬天西北的天气那叫一个冷啊,六哥穿着一个破旧的棉袄。
脸上被他不小心抹的炭黑弄得就像个花脸一样。
他仍旧骑着他那辆旧自行车,上面驮着的背篼里放着爆米花的机子和烧火用的碳。
他跟我讲:“我每天都会走街串村去给孩子们爆米花、大豆,还有人爆小麦。”
我看六哥挺开心的,就问:“六哥,生意怎么样?”
他说:“时好时坏,但不论多少挣的钱都在咱手里,能跟你六嫂一家人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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