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栈,房间早已备好,阴者司中众人各自按照自己扮演的角色于不同处安歇。
唯有小圆,堵在客房门口,支支吾吾,眼珠乱转,十分着急,却又难以说。
冰流明白她的意思,心下也只是无奈,好歹劝小圆离开,阖上门,却发现李藏已然合衣在外间的小榻上躺平闭目了。
“怎么?你的小拥蹙,担心我占你便宜?”
冰流走入了里间,从外至里的剥衣衫,厚重的丢在床边矮凳,轻薄的直接搭在了屏风上。
“只怪你的名声实在太差,连小圆都有所耳闻。”
李藏明明已经昏昏欲睡,此时也要撑起了半个身子讨个说法,“宁冰流,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屏风后的人影时而挪动,时而有水声传来,她草草梳洗,并未回应。
于是李藏又卧了回去,亲手将被角掖掖好,喃喃道:“反正我今夜就睡这了,半个屁股都不会挪的。”
冰流听了一笑,又在说胡话了。
李藏才不是会裹好被子,安静躺平睡上一夜,醒来被角都没松的人。
数九寒冬也要敞着衣领,钻进别人的被子中,闹上一晚不清净,这才是他的风格。
可不待多久,满室安静,唯有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李藏竟真的睡着了,只是他刚刚入眠,便觉得身上一凉,好容易塞好的被角被那个无情的女人一把掀开了。
“别闹。”李藏连眼睛都不抬。
冰流站在榻边,笑了他这过分乖巧的样子半晌,终于摇头道:“你太不对劲了。”
李藏依旧只是呼吸,冰流又自顾自道:“我有些疑惑,我记忆中的太皇太后是一个向善又睿智的人,可暗档里写,石殷是她的亲信。”
石殷在内廷中势盛的年份,宁家已经落寞了,冰流从前常面见当时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可后来的事,她不清楚。
太皇太后是慈祥温柔的长辈,怎会宠信一个食人邪魔?
还是说,石殷那时还未心里扭曲至此,还算个可堪器重的内监?
冰流说完了心中疑惑,终于回去合衣躺下。李藏亦翻了个身,他此时也有自己的心事,无暇去慰藉她的。
翌日晨起,金家便派了仆婢来客栈接人,今日他们是要去镇外看木材的。
水车镇外,丘陵重叠,阡陌纵横,端的是一派江南乡野的好风光。金大强听闻甄少夫人也要跟随,担心男人谈生意会冷落了她,还特意唤了自家儿媳一道作陪。
林氏是个温婉伶俐的小家碧玉,冰流一路与她间或说说话,也不觉得很累。
“你瞧见那片黑压压、没有树木的地方没有?”林氏指着窗外,对她道,“那便是石家修的别墅,依山傍水,端的是颐养天年的好去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