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我们于第二日早晨便出发了,前往陕北。
清晨的露珠,有一些滴落,有一些则是配着昨夜的骤雨挂在了青草的叶片上,亦或是树木的枝叶上。
随着行军的人们将草坪踩在了脚下,这些水珠,无论是昨夜的雨滴,还是早日的晨露,都不重要了,因为它们也已经被踩进了土中,成为一丝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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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前往扬州的路上,经过了商都,相城,最后是彭城。
这一路上,我们所见到的,听到的,无一例外,都令我们受益匪浅,但,这些终究是相互的,得到的同时,我们也失去了很多。
得到了新的同伴,得到了感情,得到了往事的回忆;
失去了“老”同伴,失去了信任,失去了最初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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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来,向前望去,唯有闯军士兵的身影,却看不到,也看不清身旁与身后的人。
“。。。。。。。呼。。。。。。。”
昨日,李自成与我吵了一架,我理解他的意思,但这终究是无可奈何的。
死,或许不能了结那一切。
但不死,只会让我身上的罪恶越来越多,越深重,直到溢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
在这几日,明明以往不会梦到的事物,开始再次于我的梦中浮现。
被我亲手杀死的人,因为我,而间接死去的老人,孩子,妇女。
陈三,满穗的父亲,满穗的弟弟,满穗的母亲,以及“满穗”。
石兴,豚妖,瘦子和胖子二人组,周匀武,张铁,还有这一路上所杀的官兵,盗匪,锦衣卫。
我杀的人太多了,多到我数不过来,压的我喘不过气。
明明经历了九年的心性磨练,我完全不可能会再去回想,可到了现在,在回到陕北路上的这几日,我一直在梦到他们。
“。。。。。。。。。。。”
我有些头昏脑胀,一开始想到这些事,它们就如同潮水般滔滔不绝,不从我的脑海里退去,而是不断拍打着我的心,给予我的良心沉重一击。
我这么做,是没错的,应该吧。
在良自已都未曾知道的地方,于他的心中,泛起了涟漪,起了动摇,李自成的那番话,他没有听进去,但他的良心,听进去了。
‘良’这个名字,这个身份,所背负的:
是一群人的性命,一群人的寄托;
是李自成的前任护卫;
是满穗的杀父仇人;
是鸢的救命恩人;
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商贾之子;
是为了活下去,而在这乱世中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
但,良,他自已。
他什么也不需要背负,他需要承受的,接受的,只有两样东西。
‘侠客’与‘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