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后之人慢慢将书放在一旁,手下的节拍也停了下来。她心想,完了,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动作,每次都这样,用那种让人摸不透的眼神望着自己,看久了就会觉得不管他说什么都是真的。
望着他,沈玉舒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在不停乱打着鼓点,一声比一声大,而且还是七八个鼓在一起敲击胸口,凌乱的心跳声让她感觉要是在这样下去心非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不可。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再被他的眼神迷惑!沈玉舒你要保持清醒,绝不能怂,他只是一个封资修,是被劳动人民唾弃的剥削阶级!
可惜,这一场无声的对峙中,沈玉舒很快便败下阵来,开始慢慢的向外室挪了挪步子,一边挪一边斜眼瞟了一下门外阳光灿烂的景色,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道:“公子,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这药您要是不喝的话,就像往常一样处理吧。我,我还有事,告辞!”说完掀起纱帘拔腿就跑,还好,她庆幸这个剥削阶级腿上有伤追不上自己,还好还好。
沈玉舒正自我宽慰,身后的人却突然发声,“谁准你走的?”
老天,您就不能多怜悯一下我吗?沈玉舒心中那开始埋怨起苍天无眼,她已经快跑到门口了,听到那个慎人的声音突然感觉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挪不动步子,她明明离光明只有几步之遥。
沈玉舒站在原地不敢回头,是的,从第一天来这里照顾他时看过他的眼神听过他的声音后就很怕他,他的一双眼睛摄人心魄,语气和行为却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整个人都待在冰窖里一样。
沈玉舒上一世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现真是不知该如何与之相处才是最好。
她很怕他,怕到每次跟他说话都舌根打颤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语,怕到一听到他的声音自己自觉就变成了一只蚊子,只懂得夹着声音说话。
她犹记得来丞相府不到五日丞相便派人来药房帮忙,那人便是小惠,当日小惠一边收拾药材,一边惋惜,“可惜二公子了,好好一个人髌骨就被人给剜了,病治好又有什么用,以后还是走不了路啊,一辈子都得瘫在床上让人伺候了。”
她当时听着心中一惊,最初给顾曦延检查病情时候并没有发现他的髌骨有任何问题,除了严重的腿部刀伤以外,骨骼完整并无任何床上,并不影响正常的走路。如今下不了床,也是因为腿上的刀伤伤及了腿部的经脉,导致一时经脉不畅无法直立行走,但只要连续施针按摩,假以时日甚至不出半年就可恢复。
听完小惠的话沈玉舒敏感的察觉出这里面的隐秘,看了一眼满脸天真的小惠识趣的选择了沉默,当权者的秘密不是她这种路人甲可以窥探的。但这个问题却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终是在入夜后忍不住跑去问了颜风。
颜风闻言只是静静的看着沈玉舒,良久,道:“这件事你既然没有跟小惠说破,就不要再声张,把它咽进肚子里去。”
沈玉舒看着颜风的目光疑惑,却又不知该不该再继续问。
颜风看着她如此,想了一番措辞,道:“公子的腿伤,是刑罚更是惩戒。之前丞相是不让治的,若不是前些日子西柔突然来犯,公子给陛下呈奏了一份边关防御的折子,只怕我们也不敢给他医治。”
沈玉舒了然,“师父的意思是……”
颜风带着暗含深意的目光盯着沈玉舒道:“治伤是陛下的恩赐,但我们也要把握这个度,至于如何把握,舒儿,你该明白这其中意思。”
颜风长吁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袖口衣襟,“丞相府里并不缺可以养着二公子一辈子的银两,也不差那些药钱。不论二公子好与不好,丞相作为父亲都不会抛下这个脑子比腿好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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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舒知道颜风是因此事来的丞相府,诊脉后给丞相的说辞是顾曦延不单是伤了腿,内脏也有损伤,今后也无法再动武,只能这般将养着。
顾德听了后只说了一句话:“这个儿子就交给你,治得好就治,治不好也不会怪你们。”可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顾曦延变成这样,颜风却只字不提。
沈玉舒想起这些旧事,自我分析,一个人的性格与原生家庭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如果生活在家庭关系和睦的环境里,顾曦延不可能有这样沉默寡言的个性,可能就是因为这座丞相府里诡异的家庭氛围,顾曦延的性格才会变的如此让人难以捉摸甚至乖张,所以顾曦延缠绵病榻顾德才会不闻不问。
所以似乎整座丞相对于顾曦延的事情都讳莫如深,没有人敢私下里过分议论,也没有人愿意去听风苑里伺候他。
也是那次之后,沈玉舒再没有听过颜风说顾德过问顾曦延伤情的话语,更没有见顾德派人来问询过顾曦延的病情。
而她更是有着一大堆疑问,没有解答。再问颜风,他却只教训自己问得太多活不长,不如安心照顾顾曦延。
沈玉舒立在门前紧咬着下唇不敢回头,恍然想起第一次单独见到顾曦延时,他泰然的坐在床边。
初春的房中还架着炭盆,可他只着不厚的青色长衫半卧在床边看着书。
那时的他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缓缓放下书,静静地盯着她许久,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之后沈玉舒便开始逐渐的躲避他投过来的目光,尽可能的不跟他有眼神接触。
只是,就目前来看,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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