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薛父打电话过来,他才知道薛母已经在傅氏私人医院休息了。
“我、我也感到很自责,我不应该……”他像以前一样,选择了先服软,试图作出家人们熟知的好孩子的样子。
可是宠爱他的薛母现在已经虚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薛母的姐姐则更加懒得给他好脸色,很快打断了他:“行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想听你忏悔,你如果真觉得自己错了,就现在跟医生去检测血液,给你|妈妈输血。”
薛付之又微微怔了一下。
“怎么?愣着干什么?”见状,薛母的姐姐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在场的人只有我,你,还有薛鼓鼓跟你|妈妈是一个血型,且不说薛鼓鼓还小,我和她跟你|妈妈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不能直接输血,那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不是吗?”
“对啊,我们不能献,你能啊。”面对强势的薛母姐姐,薛父也有点犯怵,附和道,“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但你知道的,你|妈妈一直都将你视如己出,你给她献血,也是应该的。“
说着,薛母看向薛付之的眼神也有些热切了起来,脸上甚至已经开始有了一点红晕。
在她的想法里,薛付之大概是会毫不犹豫为她献血的。
她可能在想——也许,她们不是亲生母子,可是那又怎样呢?她们的血型是一样的,如果薛付之给她献血的话,那她们的身体里不也算是流着一样的血了吗?
薛母神情中的触动根本无法让人忽视,今天薛付之给她献了血之后,她们的关系一定会更加紧密,薛付之就是她的亲生孩子——不,本来就是。
看着薛母眼中闪动的泪光,薛母的姐姐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寄希望于薛付之能够念着薛母的好,即便她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因为这件事情而忽略这一层隔阂,变成从前母慈子孝的模样。
可是,世界上并不总是会存在这种让人感动的事情的。
比如现在,就没有发生在薛母身上。
薛付之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环视着屋子里的人,一言不发。
——本来,薛付之只顾着恨傅栖眠,恨薛家不如傅家,都已经快要忘了这回事了。
而薛母的姐姐此刻这番话,无疑是将他这块还没能完全承受住的伤疤再次揭开。
他一个一个地看着病房里的其他人:
满脑子只有利益的薛父、从小不跟他亲近又没有见过几面的姨妈、不爱跟他玩的薛鼓鼓、他讨厌的傅栖眠……还有,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薛母。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只觉得这场面好陌生,好可怖。
这些人跟他关系很好吗?
他不这么觉得。
可这些人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他们想要他的血。
面对薛母温和的眼睛,他只想要干呕。
“可是,小时候路过献血车,妈妈说献血是很疼的……”他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挤出来这么一句,然后看向薛母。
对啊,薛母最舍不得他吃苦了,又怎么会舍得让他疼呢。这个时候,薛母一定会站出来,和他说,不需要他吃苦的。
可是当他的目光和薛母对上时,却没有看见记忆中的慈爱,而是呆滞与困惑,夹杂着深深的失望。
“你放什么狗屁呢!”薛母的姐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从床边“腾“地站起,怒火三丈地走向薛付之,“你都多大了?没抽过血?你|妈妈都这样了,你疼个狗屁啊!”
“不愿意献血就拉到,你们薛家一个子儿也不肯掏出来,但是我有的是钱!为了我的妹妹,我多少钱都愿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