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穆梁心底不由对高氏升起一丝不满,两个女孩儿都是她的孩子,也都是快要议亲的年纪,只带穆柔一人前去可有些偏私了。
穆柔眉眼微动,心底多了一丝气愤,她张了张嘴,正要为自己母亲开口辩白。
可穆梁却有些神色冷淡道:“你是知道这事儿?”
穆柔一怔,沉沉地点头。
穆梁又道:“方才我说要带你去骑小马驹,你念着五娘不能前去,都推拒了此事。怎的你母亲要携你去宴请,怎么又不念着想着带你三位妹妹前去?”
他觉着穆柔还是因着云姨娘得缘故所以对穆云不喜,也不愿意在她母亲面前多言语几句。
穆怜见着穆梁给穆柔摆了脸色,心里大快,又适时火上浇油道:“这送请帖的事儿原是四娘无意撞见的,太太也并未向我们说起过这事儿,大姐姐定然也是以为我们也得去的。”
她话语一顿,又失落地红着眼眶道:“可到底我们不比大姐姐的出身,只是庶出。”
“四姐姐说这话,倒是自己在妄自菲薄了。”穆辞掀起眼眸,看向又要垂泪卖可怜的穆怜认真道。
她拿起帕子靠近穆怜。
穆怜先是害怕地后退一步,毕竟穆辞用簪子要划花她的脸的阴影还在,而后又见着穆梁盯着她们两人,这才定住。
穆辞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长气,用着绢帕轻轻擦拭着穆怜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四姐姐这爱掉金豆豆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啊?四姐姐口口声声说,我们比不上大姐姐的出身,可嫡庶尊卑是自古就有的,又不是只有咱们一家才兴的规矩。我们大姐姐虽有嫡庶之分,可大姐姐待我们又可是时时拿着自己的嫡出身份来盛气凌人欺负咱们?”
她睁着一双明澄的眼睛,含着丝丝凉凉的笑意。
穆怜紧紧抓着自己的绢帕,就开口辩白。
穆辞又不急不缓地截住她的话头道:“且父亲待咱们从不亏待,太太更是费心费力教养我们。四姐姐动不动就说自己是庶出妄自菲薄,可是自己心里还有些小心思?今日父亲也在,你不如说出来,咱们姐妹好好说道,莫要伤了姐妹和气,又寒了父亲的心。”
“况且这宴请一事,太太还未与咱们说,恐怕是心里自己有所计较。毕竟是知府夫人所办的宴请,这规矩和礼数都是马虎不得的。四姐与三姐姐若是想要去,大可去求求太太。太太虽然对我们管教严厉,可也不是毫不讲情面的人。”
穆怜一时哑口,被穆辞噎住了话语。
穆辞收了自己的绢帕,又是对着穆怜微微福身,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穆柔一眼。
有了穆辞前面的铺垫,穆柔自然懂得顺着穆辞的话接着往下说:“四娘,我若是有做得不对的,今日当着父亲的面,我给你赔罪了。我虽知晓宴请一事,可母亲却是不曾当我面说过只带我一人前去的话。教你们受委屈多心了,是我这个做长姐的没有顾及到你们的心思。”
她柔声说话,难得眼眶有些发红,像是难过至极,她抓着穆怜的手,又牵过穆云的手道:“朱姨娘如今去了庄子上养病,四娘心里不安是在所难免的。你怕朱姨娘不在,有人怠慢欺负了你。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日后你有些不高兴的和不顺的事,你都可直言,这样拐弯抹角,我又是不懂,倒是伤了姐妹和气。”
穆柔将宴请一事揭过,只道穆怜是因为朱姨娘心有不快才会有了今日的话。
穆辞与穆柔一唱一和。
她又冲着穆梁笑道:“父亲大可放心了,咱们可是最好不过的。”
穆梁点点头。
穆怜心里焦急,慌张地看着穆梁,又想再说宴请的事,可又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而边上的穆云亦是神情有些阴沉,她本想借着穆怜的嘴来说,可没想到被穆辞她们轻而易举的揭过。
她晦暗不明地盯着穆辞看了一瞬,紧了紧自己的手。
临出屋子时,穆云忽然对穆辞道了一句:“五娘年岁小,果真是事事无忧,也不知你这样讨好大姐姐替她解围,日后能不能让太太为你费心谋得个好去处。”
穆辞步伐一顿,有些诧异穆云对她说话,她回过头,一阵风吹开她的发帘,露出那双狡黠明澄的眼睛,她乖戾道:“五娘真希望如三姐姐所言事事无忧。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五娘总要防着害我之人的背后还有没有别的推手。”
穆柔神情猛地一变,她呼吸一沉,瞪着眼睛看了穆辞一瞬。
穆辞乖觉地笑笑,就告辞先行。
在快出门之时,又见着了送来账簿的长顺。
穆辞道:“那日多谢长顺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