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制度一向有连坐之说,下级犯案,上级责无旁贷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若真是这样,那下官只能自认倒霉了。”
柳棨握着茶杯露出无可奈何的干笑,他隐隐觉得,锦月突然话里有话的跟他提及此事,是有着某种自己猜不透的目的。
“柳大人不要见怪,月只是有些担忧,柳大人这里出了岔子,父亲那里会有影响。”
柳棨刚提起的疑心,在锦月这样一句话后,便释然了。她再凉薄,也是依照着右相府才有今日的尊贵,能为恩师的前途着想,到也情有可原。
“穆小姐放心,下官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危及到恩师的。”
锦月佯装舒心而笑,她既然存了从柳棨口中试探虚实的心,便不会让他对自己起疑,打草惊蛇并非明智之举。
“除了为父亲前途着想之外,月也好奇着,这三百万两贡银不翼而飞,是用来做什么的?”
听到如今精确却又庞大的数字,柳棨眸光突然惊异一闪,这数字是赫连鸣谦已经查到的吗,那些账本错综复杂,极难看出破绽的,这么短的时间如何查出疏漏的。
“慕小姐是如何得知,岁贡有三百万两的差错的?”
从柳棨方才的神情,锦月就可以辨别,这位口称自己两袖清风的柳大人,绝对不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
“道听途说罢了,看来当不得真。”
锦月浅笑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睛的余光扫视着柳棨错愕的神情。她始终想不透,柳棨贪图这么一大笔贡银,有什么用处。
“若真是少了这么一大笔贡银,确实让人吃惊。”
柳棨太过于会隐藏,锦月觉得再套下去,也套不出什么了。
“夜深了,月有些乏了,就不陪柳大人闲聊了。”
锦月缓缓起了身,柳棨的神情稍稍怔了一下。没想到才这么大点功夫,就已经快四更天了。果然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过的飞快。
“穆小姐慢走。”
柳棨起身将柱子转回,四周的莲花琉璃灯缓缓沉下,那收起的浮桥便伸展出来,重新连接到岸上。
“柳大人也早些休息吧。”
锦月微微福了福,柳棨被锦月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激的整个人楞住。等他回过神来时,锦月已经下了浮桥,绕回到天水榭而去。
看着那带着光晕飘飞的衣角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柳棨覆在柱子上的手掌猝然攥紧,口中喃喃道。
“你可知,为了你,我一只脚已经踏入地狱,没有回头路了。”
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庄严奢华的凤仪宫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
毓秀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凤仪宫的屋顶上晒太阳,而秋澄正坐在院子里剥桔子吃。
凤仪宫的一众小宫女小太监,各司其职的进进出出,她俩只当是看不见。
“干吗总哭丧着一张脸,这里有好吃的,好看点,好玩的,多好。”
秋澄将剥好的橘子掰出一瓣放在嘴里,虽然这凤仪宫一直无主,但自她俩打着面壁思过的幌子进来后,好东西一波一波的往这里送。就连这橘子,都比别处的甜。
“嗯,还有毒药,还有暗箭,还有形形色色不怀好意的一票女人。”
秋澄塞到嘴里的句子在嗓子里一噎,这宫里的女子手段虽然狠,却没啥脑子,你说你们在毓秀这位毒的祖师奶奶面前下毒,不是找死吗。
“看你说的,有你在,什么毒都毒到我们。”
在房顶上的毓秀将一条手臂从头下抽出,换另一只手臂枕了下去,斜眼瞟着秋澄笑了一下。
“谁说的,你现在放嘴里的是什么。”
秋澄刚要再放入口中的橘瓣突然僵住,手一松,剥好的橘子滚落到了地上,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这橘子有毒,你怎么不早说。”
秋澄苦哈哈的看了一眼盘子里被她快要吃干净的一盘橘子,这要有毒,那她得吃下去多少毒呀。
“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橘子吃过了上火,上火在医书里又称热毒,你吃了这么一大盘子,没染上热毒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