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堂下那个老头被自己响木抢白这一通操作搞得不上不下的,韩林面上平静,但心中正在暗笑。
他这一通操作看似不符合常理,但实则是为了叫对方泄了那股子气,由此自己才能抢占先机。
李凤翥轻轻地清了一声嗓子,又从韩林那儿将自己的惊堂木收了回来,放在了自己与熊应泰的一侧,这才缓缓开口道:“堂下何人?”
“小民高各庄高长福。”
“所告何事?”
“小民要告发乐亭营守备韩林,抢占我家田产,还纵兵殴打高各庄、富各庄、戈儿崖庄民,又在没有缉查和没有文书的情况下羁押百姓数十,还请父母大人为我三庄百姓做主!”
“可有诉状?”
“有的。”
高长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诉状,高高举过头顶。
“还请父母大人细看,为小民们做主。”
不愧为老乡绅,高长福一边说着,抬起头来的瞬间,竟然已经老泪纵横,看起来分外可怜。
即便李凤翥和高长福认识,但升堂自有一番流程和制度,姓甚名谁,所告何事都要当堂禀出,以备书吏记录,留下卷宗。
一个吏员从高长福的手中取过,恭敬地放在了李凤翥面前的桌上。
李凤翥将诉状打开翻看,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在暗暗腹诽。
第一次见被告就坐在自己旁边的,李凤翥稍微也有些不自在。
不过李凤翥还是忍住心中的不适,偏过头向韩林问道:“韩大人,今有民状告,这事儿可有虚假妄言麽?”
如今是在审案,韩林也知道自己再坐在堂上就显得有些不妥了。
他十分给李凤翥的面子,离席来到堂下站定,又挥手拒绝了吏员搬过来的一张方凳,对李凤翥拱了拱手,嘴里说道:“李县尊,这人所诉之事,我自然是不认得。”
对于韩林如此给面子,李凤翥心中十分满意,按理说他一个七品官是审不了五品官,不过由于文贵武轻之下,两个人算是同级,而且所发生的事情是在他治下,倒也还在情理之中。
李凤翥点了点头,又向高长福问道:“既然韩大……韩林不认,那高老先翁,你可有什么实据?”
高长福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了地契,一边又说道:“小民有地契做物证,至于人证,有高各庄、富各庄、戈儿崖三人作证,父母大人传唤便知!”
李凤翥拿起书吏递过来的地契看了看,印证确实无假,随后又冲着皂吏喊道:“传高五,富德、何三才入堂。”
不一会这三个人证便被皂吏带了进来,看着三个人脸上的淤青以及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是遭了打。
李凤翥先是将事情说了一遍,随后向三个人问道:“谁做证见?”
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都表示愿意作证,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哭诉乐亭营的营民是如何抢夺田地、乐亭营的营兵是何等的凶恶。
甚至还褪去了衣服给李凤翥、熊应泰、王相举等人看身上的伤痕。
等众人说完,高长福又长长地伏拜了下去,嘴里说道:“他韩林贵为一县镇戍,但却与民争力,如若不是我等实在是被欺负的紧了,我等也不敢来告,还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如若不然,小人便去京控,敲登闻鼓!”
“请父母大人,为小民做主。”
作证的三个人也同样拜伏了下去,齐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