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自己写的,又能拼出什么?
“因神女,梦成魔?”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六个字说出口,晴儿脸上已没了笑意,下意识地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盈然俏立,一双星眸关切地凝望着阿原,似有一丝期待。
可见阿原皱眉苦思,晴儿的目光又迅速黯淡下来,轻柔的笑意中带着些许落寞,“阿原哥哥对不出呢……”
“那,就是你输了——输了的人,一会儿要接受惩罚!”说着,她把刚写好的字统统揉成一团扔掉,“好了,写春联吧。”
“这就完了?她是捉弄够了?还是说我让她失望了?……虽然确实没对出来,可想一想也不行么?……”阿原一边提笔胡写,一边胡思乱想。
晴儿神情,不假思索地提笔疾书,如在闺中练字一般。
二人各怀心思,不一会功夫就把十几副春联草草写成,只是相差有如云泥——阿原写的无论字还是文采和人家的一比,就如母猪见了凤凰,任他脸皮再厚实也不禁有点脸红。
晴儿放下笔来,秀眉一扬,促狭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用力晃了晃阿原的胳膊,“就这么等它风干好慢哦,阿原哥哥,你快用嘴吹,把它们吹干。”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原哪堪受辱,连忙道:“不慢不慢,我把这些对联拿到院子里去,一会就风干了。”
“先生!第三条啊……”晴儿还是不依不饶。
“呼——呼——”
阿原鼓起腮帮子一阵狂吹,逗得晴儿笑弯了腰。可见她如此得意,阿原又心中不忿,忽然凑到她身后,向那粉白的后颈猛吹了一口凉气。
晴儿的笑声戛然而止,红晕一下子从玉颈爬上脸颊,方才还娇艳似火的女孩如含羞草垂下头去,一时无语。
阿原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忙准备脚底抹油,“好啦,我去送春联了,你在家等我。”
晴儿扭过身去,闹起别扭来,“先生啊,有人欺负我……”
“谁?谁这么大胆?”阿原满脸怒色,“晴儿你放心,等我送完春联就去帮你收拾他。”
“好,阿原哥哥必须在一刻钟内赶回来,带晴儿去收拾坏人,不得有误,否则——我就告诉先生,是阿原哥哥欺负我……”
阿原如意算盘落空,大惊道:“这、这怎么可能,我总得给人家念念写的是什么,进去坐坐聊聊,吃点零食啥的吧?”
晴儿抬眼望天,“说话的工夫也算在一刻钟里哦……”
阿原再无二话,捧起春联冲出屋子,飞一般绕村一圈,往每家大门上挂上一副,便气喘吁吁地跑回家中。
“合格!”晴儿上前一把挽住阿原的手臂,“走啦,阿原哥哥带我四处转转——这可是先生交代的任务哦……”
阿原浑身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你、你让我歇会……好、好我跟你去,你让我自己走好不好?”
晴儿理也不理,笑容恬淡,硬是把阿原拖出了家门。
…………
出了村子,晴儿大大方方地把手交给阿原,仿佛把马鞭交给车夫一样自然,目标直指湖中居。
客人又点名要去自己的宝地,阿原本该得意。可拉着这么一位精灵古怪的大小姐,不比拉着凝儿冰冷柔弱的小手。晴儿一会指东一会指西,一会扯着阿原猛跑,一会又让阿原拽着在雪地上滑。
阿原被折腾得满头大汗,苦不堪言,但为了仙法,也只能生受了。好在这副糗样子一路上没人看见,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当阿原拉着晴儿,在小石头、凝儿、小小三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飞一般地滑过冰封的梦溪时,他是真的流泪了——身后连连挥手的晴儿脸上笑容灿烂,成了他一世英名轰然坍塌的最佳注脚。
严寒的冬日,山坳林间却有几分温润,小镜湖上笼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显得分外朦胧而神秘。
好不容易到了小镜湖,阿原已是身心俱疲,一步三晃。而晴儿面色潮红,反倒越发兴奋,在湖边像个孩子一样惊叹,欢呼雀跃。
关上门窗,生起炉火,喝上热气腾腾的红茶,晴儿终于安静了下来,恢复了几分淑女风范。
“阿原哥哥,快歇会吧,坐啊……”晴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小木屋里的一切,如微服私访的帝王,笑容和蔼亲切,“我实在太喜欢这里了!一个简单的小木屋也如此精巧,浑然天成,想必是先生的手笔吧?”
一旁端茶倒水的阿原差点喷出一口血来,无力地摇了摇头,“老头子?就他那两下子,搭个鸡窝都难!我想,应该是以前的乡亲搭的吧。”
“乡亲?怎么可能?”晴儿笑着摇了摇头,“别的不说,单说那小镜湖,就绝不是凡人的手笔。”
阿原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小镜湖和凡人不凡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