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蒋斯衍好脾气地待了一下午,谈了一下午的政策问题,一直到天色渐晚。
蒋卓立客气地说道,“老程,时候也不早了,和宥礼就留这吃饭吧。”
在程延哲回答之前,蒋斯衍率先起身,“爸,程伯父,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久待了。”
蒋卓立的面色一僵,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反倒是程延哲脸上一直挂着理解的笑意,“斯衍有事就去忙,卓立啊,今晚就不留了,我也叨扰够久的了,家里做了饭的。”
蒋斯衍接过话,“那程伯父,我正好同您一块出去,您请。”
走到大门口,蒋卓立突然发话,“斯衍,留宥礼个联系方式吧,你们岁数差不多,也有话聊。”
雨声未停,拍打在地面的清脆声响仿若与屋内的钟表秒针走动的画面相呼应,蒋斯衍双手插兜,丝毫没有要拿手机的意思。
蒋卓立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这时候还是程宥礼蓦地开口,解了围,“蒋叔叔,不用了,我跟斯衍哥上次一块吃饭的时候就加过了。”
程宥礼的话说得周到又圆滑,真假先不论,但至少场面上是过去了。
蒋卓立忙朗声笑道:“加过了?好好好,那以后要多约着出去一块玩玩。”
程宥礼:“一定。”
外面还下着雨,一行人没再在门口多寒暄,程延哲他们是客人,待到车子走远,蒋斯衍才走重新回屋内拿了伞。
父子俩迎面撞上,一怒一静,纯然是一派水火不相容的画面。
蒋卓立还没张口,蒋斯衍就已经撑开了伞,漫不经心的态度却隐隐带着一种压迫感,“爸,今儿这事儿一回就够了,再有,我可就不一定给您面子了。”
蒋卓立指着他的鼻子喘粗气,“你个混小子!说什么呢你!”
蒋斯衍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训话,望了眼有些发暗的天,忍不住想,也不知道小姑娘一下午都干了什么,给她发消息也不回。
蒋斯衍没再停留,快步下了台阶,只留下一句,“您见了我也生气,不在您跟前碍眼了。”
黑色的迈巴赫溅起的水花呈扇形扬起又落下,冲刷着车轮轧过的痕迹。
一直到车子开远了,蒋卓立还是气得插腰直骂,“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他这么个冤家,跟他大哥性子也是两样,就想着跟我作对!”
梁怀一开始还劝着他:“好了,世上哪有两样的孩子,斯衍从小就是这性子,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蒋卓立一听梁怀还护着他就越想越气,突然扬高了嗓音斥道:“还有,以后我管他的时候你少插嘴!”
梁怀忍了许久,猛的放下杯子,一声“砰”响,“你怨我干什么!他都这么大了,为什么和我们不亲你自己不知道原因?我们都在外面,带了他多久?你自己也没对他多尽职尽责,还怨起我来了!”
蒋斯衍一直在上初中前,都是两边的老人带大的。
当时两家长辈都还在北城任上,蒋父蒋母外调,没那么多精力带两个孩子,就把大的带在了身边。
一直到初中蒋卓立到了调回来的时候,蒋斯衍才开始与蒋父蒋母同住,只是那时候,蒋斯衍已经过了那个还渴求与父母亲近的年纪了。
再者,那时候蒋斯衍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干了些上房揭瓦的混事儿,偏他还是个犟脾气,骨头打断了也不见他认错的,两父子的矛盾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就积压了下来。
蒋斯衍回到东风巷的时候天色已经尽黑了,走到里院,前厅灯火通明,在台阶上洒落了一地的光晕。
“衍哥儿回来了。”崔姨听到动静,忙迎上来接过他的伞,嗓音压得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