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盯着严守成笑了,声音低沉:“严大人在后悔吧。如果你当时没有管那些贱民死活,便不会有今日的大祸。严大人,我说的对吗?”
严守成表情顿时变了。
林致远接着道:“严守成,洪宣一十八年进士,从耒阳县令做起,洪宣五十六年,官拜从二品江州太守。
严大人出身微寒,有了今日的成就实属不易。”
严守成皱眉:“林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林致远笑了:“我是来救严大人的,严大人为何不信?”
“林公子有事但说无妨,老夫年纪大了,没空听你卖关子。”
“与这里一墙之隔的便是关押那些闹事灾民的地方。朱家人花重金买通了其中几个,让他们诬陷你通敌。这样你唆使他们造反就有了理由。到时候,即便皇上有所怀疑,也会摘了你的脑袋。”
严守成惨然一笑:“老夫早料到了。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既选了这条路,后果便由老夫一人承担。林公子若是可怜老头子,就帮帮老夫的家人,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你想帮他们啊,其实很简单。”
林致远扬起唇角,皎洁的侧颜在昏暗的烛火下白如明玉,泛着温润的光。
“只要严大人在面圣时,将实情一五一十陈述给皇上就行。”
严守成怔住:“你是说……皇上打算见我?”
皇上并没有直接定他的罪。这是不是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几分信他的。
头发花白的严守成激动得脸都红了,林致远起身道:“皇上的确打算让严大人回京,再过几日圣旨就要到了。大人好生保重。”
严守成在官场混了几十年,自然知晓里头凶险。他沉声道:“林公子且放心,那些人明面上还不敢将老夫如何。”
严守成盯着林致远的背影,突然问:“林公子与老夫非亲非故,为何如此相帮?”
这件事他必须问清楚,若是这林公子想以后以此要挟他干不法之事,他即便死了,也断然不能应允。
林致远回头:“朱氏跋扈,我十分不喜欢他们。严大人想必一样吧。”
严守成眯着眼睛,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
朱氏现在几乎把持了大半个朝政,中饱私囊,任人唯亲,导致朝中歪风邪气盛行。
要想海晏河清,必须要推翻朱氏。
两日后,皇上的旨意从京城快马加鞭送了来。
当传旨的内侍念出圣旨上的内容时,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
江州的事知道内情的自然不少,这在座的起码有一大半都是明白人。
本来朱司马已经洗脱了嫌疑,又有严守成这倒霉鬼背锅。
此事就和他们无关了。
皇帝现下非但不处决严守成,还要让他进京陈述案情。
这究竟怎么回事?
莫非皇帝开始和朱家不对付了么?
念及此,在座不少官员坐不住了。
他们都是在这次水灾中救灾不利的官员,倘若深究,他们的官这辈子也做到头了。
几乎是同时,这些人一起恨上了严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