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光着的脚掌,走过来,一把将我抱起,又放在了床上。
随即蹲下身,想要去捡一地的碎片。
我说:“张宥然,离婚吧。”
他仿佛没听见,更不会回答我。
只是拿过了垃圾桶,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着地上的碎片。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认真的样子,也像是一副漂亮的油画。
我知道就算跟他提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我们离婚吧,他还是一样装作没听见。
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怎么也没个回音。
真让人气馁。
我捞起被子,一下把自己蒙住。
干脆憋死我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坐在了我的床边。
轻轻地将我的被子掀开,温柔地对我说:“不透气,对身体不好。”
我看他一眼,又将被子合起来。
他拉开,我合起来,他再拉开,我再合起来。
反复折腾许多次,他十分有耐心,任凭我合上多少次,他总是能再将我的被子拉开多少次。
我真是没了脾气,干脆就不动了。
他的嘴角这才有笑意慢慢地漾开:“乖。”
这个词,太过亲昵,不适合我和他。
过了一会儿,没动静了,我这才发现他已经出去了。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病房的门。
透过门边那小小窄窄的缝隙,我看见了宋思耘。
宋思耘瘫坐在走廊的座椅上,身边放着一大篮花束,姹紫嫣红的,很是新鲜。花的颜色映在他的脸上,也没消减他一丝一毫的疲惫。
他很严肃地在和张宥然说明情况:“我去调了酒店的监控,但楼梯间是盲角,没有单独的摄像头。电梯前方的摄像头虽然覆盖了一部分,可光线太暗,大白天也没有灯光,又黑又模糊,根本无法辨认。所以,我并不能确认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也难得见到宋思耘一本正经的说话。
他从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大概是事情的严重性不适合开玩笑,他才用这样的语气。
“就是达之。”张宥然背对着我,背影颀长而笔直,一手轻轻地抵在腰间,“她有意为之。”
宋思耘都惊住了,“不会吧?”
“是她。”
“那你要怎么办?”
他沉思了一会,压低了音量,但我还是听到了。
他说:“我会离开达之。”
我紧紧咬住了嘴唇。
心脏很痛,像是抽离掉了血液,只剩下一团干瘪的房子。
张宥然终于愿意放弃达之了。
可我竟然高兴不起来。
这份觉悟太晚了。用了那么多年,挥霍掉了我全部的爱,杀死了我肚中一个鲜活的生命。
从头到尾,就是我自欺欺人,不肯承认,不肯死心。而如今,他总算为这个二选一的题给出了答案。
却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