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现在很多事我都做不了主,不过没关系,洺珏会长大的,只要他长大了……”
“他长大了,只会从小傀儡变成大傀儡。”陆霁清摇着头,自顾自的往前走,一副不想跟蠢人多说的模样。
“我以为,身为公主,就算没有读过几本书,也该知道历史,知道傀儡皇帝都是什么下场,指望权臣吐出手中的权力,还不如指望上天降下一道雷,把他们都劈死。”
陆霁清走了,姜永宁却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直到她的贴身婢女们追上来。
“长公主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快回去吧,马上就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得去慈宁宫请安呢,要不然太皇太后又该训斥您了。”
姜永宁这才回神,回头看着荒草萋萋的重华宫,忽然问道:“当年父皇和母后在时,可曾早晚都要去慈宁宫请安?稍有差错便要被训斥?”
以秋怜为首的婢女被问得愣住。
“没有,先皇政事繁忙,先皇后还要打理后宫,太皇太后体恤……”
“是体恤吗?还是父皇母后的权柄让她忌惮,她若想在后宫里过得好,只能识时务一些?”
“长公主慎言!”
姜永宁自嘲般笑了笑。
“去跟太皇太后说一声,我想把质子调到我宫里,就说……我想知道一些梁国的风土人情,想让质子陪我玩。”
这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太皇太后也乐得纵容她,也乐得博一个慈爱的名声。
陆霁清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到了永宁宫之后,教她一点点拿回她本该就有的权力,又一点点拔出太皇太后的眼线,提拔自己的亲信。
可以说,姜永宁是被陆霁清手把手教着,从一个率性耿直的“将军”,变成一个算计人心的政客,成为名副其实的监国长公主。
她想,或许自己就是在那时爱上他,本能的依赖他、信任他,最终放虎归山,酿成大祸。
灭国之耻由在眼前,城破的那一日,她真想拉着陆霁清同归于尽!
我曾那么信任你,你扶持我走上高位,我许你在大乾宫说一不二,这一切,怎么能化成刺向我的利剑呢?
可当陆霁清在她面前气息奄奄,她又实在没法在这种时候去拷问他。
“质子受伤之后,有什么人进出过?”
这话是问向重华宫看守的。
一个衣着不凡的宫女站出来:“回禀长公主,质子伤重之后,只有秋怜姑姑带着御医来看过,并无旁人进出。”
姜永宁眸光一凛:“并无旁人?”
宫女全身一颤,忙跪下来道:“不敢欺瞒长公主,重华宫守卫三百,日夜轮班,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绝没有外人进出。”
“那陆九是怎么混进来的!驿馆又是怎么失火的!”
姜永宁双眸红得像是要滴血,突然上前,扼住了陆霁清的咽喉。
“我数三个数,把你的暗卫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姜永宁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含着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