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蹊脸上滚动着惊雷般的怒意,一把掀开车帘,不等阳平郡主分说,就直接把她从车里拽了出来。
“二哥……”
啪!
一巴掌甩在阳平郡主的脸上。
其实打得并不重,可她一贯是被家里人宠坏了的,从来只有她打别人,哪轮得到别人来打她?
“二哥,你干什么打我?我要告诉爹爹去!”
季言蹊厉声道:“就是爹让我过来的!你这个蠢货,几乎把全家都害死了!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阳平支支吾吾,小声道:“爹爹可是她亲舅父,她还能杀了爹爹不成?”
“蠢货!”季言蹊扬起手,还想再打一巴掌,看着妹妹哭得梨花带雨,眼睛都肿了,只能恨恨的把手放下。
“亲舅父又如何?当年逆往还是先帝的亲弟弟呢!不一样被悬首藁街?”
阳平瞳孔颤了颤,想到那日在太皇太后宫里,姜永宁那双冰冷的眸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季言蹊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道:“你不在朝堂,不怪你不知道,长公主为着国库空虚的事正拿着公侯开刀呢,申国公如何?还不是被她抄了家?还是看在他三朝元老的份上,侥幸才留了一条命”
“现在京中的权贵之家人人提心吊胆,没错还要翻出错来,你怎么敢在这时候寻她的晦气?”
阳平郡主咬着唇道:“申国公是臣子,咱们可是王府啊,还掌管着御林军……”
“正因如此,行事才需更加谨慎!”
季言蹊闭了闭眼。
原本他是没资格跟妹妹说这些的,他连永宁宫放蛇的事都干得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只是那一夜,他被狠狠折磨了一通,又丢回自家院子里,季言蹊气不过,还想去找陆霁清的麻烦,却被父亲知道了。
原本以为父亲会帮自己讨个公道,谁知却挨了一顿鞭子,罚跪在祠堂里,而父亲一大早就去给那个女人赔罪。
他到现在还记得兄长的话。
“你以为晋王府是什么?外戚封王,听起来威名赫赫,实则烈火烹油!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嫉恨着咱们!你以为晋王府的靠山是谁?是陛下!是长公主!”
“你不巴结讨好长公主,表忠心就算了,怎么敢去寻她的麻烦?是嫌咱们家倒得太慢吗?”
季言蹊仍记得听完这番话后,遍体生寒的感觉。
他甚至庆幸自己那晚受了教训,受了教训就表示此事到此为止,倘若他安然无恙的回去,那才是真的可怕——就如同现在朝中的局势。
阳平郡主也是一阵后怕,小心翼翼地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表姐……不,长公主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季言蹊怅然地望向天空,“你以为,陆霁清昨晚为什么没来?”
“你以为,我为何会在此?”
宣室殿外。
阳平郡主一身素衣,脱簪待罪。
她已跪了整整两个时辰,玄色地砖晒了一上午,先是滚烫,又慢慢在秋风中变得冰冷刺骨。
在她的两条腿几乎失去知觉,身子也开始颤抖,眼前一阵昏花马上要昏过去的时候,她总算听到了处置她的旨意。
庭杖四十,禁居内庭三月,以示惩戒。
悬在头顶的屠刀落下,阳平郡主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