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从小就随陆脩容唤陆柬之为阿兄,每次想起他,心里就觉暖暖的。
日后便是嫁到了陆家,对于她来说,也犹如换了一所居住的屋子而已,身边还是那些她从小到大熟悉的人,她感到很是安心。
随着渐渐长大,原本无忧无虑的她,也开始知人事了。
她开始为父母之事愁烦,这半年多来,也一直记挂着在外的堂弟高桓和陆柬之,心里一直盼着战事能早些结束,他们早日平安回来。
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其中一桩挂念终于落地,洛神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等阿耶空了些,便和陆家商议婚事,可好?”
高峤逗着女儿。
“阿耶!我不嫁!”
洛神脸庞红了,满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高峤望着她,笑而不语。
洛神脸更红了。
“不和阿耶说了!我瞧瞧菊阿嬷的药去!”
她从坐榻飞快地起身,朝外而去。
高峤含笑望着女儿离去的那抹纤纤背影。
心底里,虽很是不舍让女儿出嫁,但迟早总会有这一天。
不可能留她一辈子在身边的。
好在陆柬之无论是人品、样貌,亦或才干,皆无可挑剔。
把女儿的后半生交托给他,也算能放心。
洛神面上还带余热,才行至书房门口,迎面就见阿七叔手中拿了一信,疾奔而入,神色惶急。
阿七叔是高家的老人,历练老道,平日罕见这般失态的模样,人还没到门口,便高声喊道:“相公,不好了!许司徒方才急使人传信,六郎出事了!”
一边说着,人已奔了进来,将信递上。
六郎便是家中人对洛神堂弟高桓的称呼。
洛神吃了一惊,停住脚步,回过头,见父亲已从坐榻迅速起身,接过信,拆开扫了一眼,脸色随之大变。
“阿耶,阿弟怎的了?”
洛神追问。见父亲沉默不语,立刻折回,从他手中夺过了信。
信是当朝许皇后的长兄,司徒许泌的亲笔所书。
许泌信中说,自己从去年为朝廷领兵平叛以来,竭诚尽节,幸不辱命,临川王叛军如今一路败退,已退守至庐陵,负隅顽抗,平叛指日可待。
就在形势大好之际,出了一桩意外。
具信前一日,叛军暗中集结,重兵压上,突袭了原本已被朝廷军夺回的安城郡。
当时高桓正在城中,因守兵不足,且事发突然,救援不及,城池失守。
他在突围之时,不幸被叛军所俘。
临川王知他是高氏子弟,持以要挟,称要以豫章城换命。倘若不予,便拿他临阵祭旗,以壮军威。
许泌在信中向高峤流涕谢罪,称自己有负高峤先前的所托。倘能救回高桓,本是不惜代价。只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自己不敢擅作主张,特意送来急报,请高峤予以定夺。
洛神惊呆,信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
高桓比洛神小了一岁,是洛神已故三叔父的独子。高峤将这个侄儿视为亲子般教养。他和洛神一道长大,两人感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