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决战江南
李隽从地图上收回目光,打量廖胜功,正好廖胜功也在看着他,眼里有询问之意。李隽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询问是不是发起进攻,喊道:“干木,陪朕出去走走。”
段干木是个大个子,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标准的军人,训练有素,已经接替解晋出任李隽的侍卫队长,闻言忙跑了进来,道:“皇上,外面寒露很重,要是龙体违和,臣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赎罪。”
“你看你,这是什么话啊。不就出去走走嘛,有这么严重吗?”李隽看着段干木,辩解说:“要是照你这么说,将士们蹲在战壕里等待进攻,要是冻着了,那朕的罪过不就更大了?”
战斗即将打响,数十万将士都在外面经受寒露的煎熬,没想到李隽竟然以这事来当说词,还给段干木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段干木吓了一大跳,他万万承受不了这顶帽子,忙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李隽挥手阻住他继续往下说,道:“我给你说,现在这时候,空气清新,要做晨练正是好时光,千万不要错过了。廖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也不等廖胜功说话,对段干木道:“走,干木,我们去欣赏晓风残月。”大步一迈,走在头里,段干木忙跟上去。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李隽朝一个山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念起柳永这首《雨霖铃》。
柳永是宋朝著名的词人,他的词流传极广,市井之间都能听到。李隽在此时吟这首临别诗虽与临战之情很不相符,至少让他找到点事干。
李隽来到山头上,仰望星空,只见半月已经给乌云遮住,没有光明的夜晚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放眼望去,郭侃大营里依然有不少灯火,依李隽估算比平时多了许多,很明显郭侃已经察觉了宋军即将到来的进攻,已经有所准备了。对于郭侃有所准备,李隽一点也惊奇,要不然他就不叫神人了,该叫凡人了。
宋军这次发起进攻的方式与以往大不相同,就算郭侃察觉了也不可能猜得到宋军会进行饱和式的轰炸这种在现代战争中使用的方式发起进攻,所以李隽是一点不担心。不要说郭侃这个假神人,就是真正的神人也未必想得到。
听着户外传来李隽阵阵吟咏声,廖胜功眼里噙满了激动的泪水,他自然是明白李隽的意思。李隽的意思非常明白,他是怕给廖胜功的指挥增加压力,才找了个欣赏晓风残月的借口走开,给廖胜功减压,放手让他指挥。
宋朝历史上有一个怪圈,那就是皇帝无能,却老是喜欢指手划脚,在将军出征之前预授方略,要将军到了战场去执行就是了,结果却是败军覆师。李隽的智慧就不是这些无能皇帝所能比的,要是他预授方略的话,谁也不敢说什么。李隽不仅不预授方略,还主动给廖胜功减压,实在是让人叹服之举。象李隽这种大人物,往那里一站,就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大战在即,正是建功立业、青史垂名的好时机,任何一个人当此之时都会为之心动,更何况还是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大战,就是唐太宗这样的明君起于地下,当此之时也会怦然心动,也许他会克制,但是指点几下也是必然之事。皇帝的只言片语都有极重的份量,哪怕是李隽说一个字,廖胜功都得认真体会,他却主动走开,根本就不过问,这种大度实在是不多见,也是对廖胜功的莫大信任,相信他会干得很好,要廖胜功不感动都不行。
廖胜功抹了一下眼泪,平抑一下心情,大声道:“命令:发信号弹!”
门外的士卒点燃烟花,一束束美丽明亮的烟花飞上了天空,划出一道道亮线,织成一幅漂亮的图景,格外美丽。
朱瑞祥等的就是信号弹,把令旗一挥,大声道:“发信号:开炮!”心情激动之下也没有想到在黑暗中挥动令旗谁也看不见,成了无意识的动作。
士卒把气死风灯摆动,开炮的命令发了出去。
原本黑得不见五指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不计其数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美丽的曲线,向蒙古南营飞去。水军的火炮只留了四百门应急外,全部拆了来,一共有一千八百多门,再加上朱瑞祥原来的两百门火炮,一共是两千多门,一齐轰击,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集中这么多的火炮进行齐射,瑰丽雄奇之极。
为了更好地打击蒙古阵地,火炮给部署成一个半月形,也就是在东面西面和南面都部署了,只有北面没有。一齐发射,无数的炮弹拖着明亮的尾巴从三个方向飞来,落点正好是蒙古南营。
火球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打破了夜晚的黑暗,给黑漆漆的夜晚平添无数光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汇成一首战地壮歌!
郭侃虽然料到宋军会发起进攻,却不知道宋军会以哪种方式发起进攻,他还以为宋军会象以前一样,先是饱餐战饭,然后天明列阵,再进进攻。即便宋军要偷袭营地,也是在夜晚摸进营地里进行搏杀,所以他命令严守营寨,做好应付上述进攻的准备。
火力准备是现代战争的结晶,不是郭侃无能,实在是文明相差了好几百年,他这个古人又哪里想得到。
炮声惊醒了熟睡中的蒙古将士,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祸从天降,运气不好的人在睡梦中就成了炮下冤魂,到死都是睡着的,死法也真够奇特。幸存的将士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响。”
他们这些古人哪里遭受过如此密集的炮火轰炸,弄得一头雾水再正常不过了,黑暗中一个个傻傻地呆坐在当地,都不知道如应付了。过了好久,也不知道是谁发现有人给炸死了,才明白大祸临头了,马上就慌乱起来,跳起来就跑。
恐惧最能传染,转眼功夫,就乱成一团了。有些人有点文明意识,知道要穿裤子,黑灯瞎火中去摸裤子,自然是难以摸到,人与人之间头碰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原本除了一点刁斗声什么声音也没有的蒙古大营一片宁静,遭到第一轮轰炸后马上就乱成了一锅粥,人喊马嘶,鬼哭狼嚎,惊奔乱走,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一个个好象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真要找到一个形容方式的话,就好象一群待宰的猪乱奔乱跑想逃命似的。
宋军和蒙古军队是生死之敌,蒙古军队倒霉了,宋军将士自然是高兴万分,听着蒙古将士的嗥叫声,那是非常美妙的声音,就是天音仙乐也没有这样悦耳,宋军将士兴奋不已,无不是大喜,在心里大喊:“炸得好!再来点!再猛点!”
到达出发阵地的第一批作战宋军更是恨不得马上听到清越嘹亮的冲锋号,冲上去趁乱再给蒙古将士一阵乱砍,多弄死点。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敌人的痛苦总能给自己带来快感,要不是限行军令,不用说宋军肯定是人人高呼万岁!
第一轮的轰炸效果竟然如此突出,朱瑞祥也是兴奋起来了,几乎是唱出来的:“太好了!再炸!炸死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