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眉形好好啊都不用怎么修!”
“鼻梁好高,来再给你打个阴影!”
“我的天,一想到电影里帅到吐血的妆是我画出来的,我就觉得我的人生圆满了!!!!”
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贺舒灌了一耳朵魔性的赞美,好不容易最后一道工序结束,吴姐小兴奋地说:“睁眼,我看看效果。”
贺舒的睫毛颤了颤,长而浓密的睫毛刷地扬起,露出其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角色需要,贺舒的妆比较深,更显得他长眉低压,眼窝深陷,轮廓冷峻。
吴姐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什么叫帅到变态了。
她星星眼地看着贺舒,小声给他打气,“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虽然吴姐一直在碎碎念,但是还是很可爱的,她甚至把自己的好的化妆品拿出来给贺舒用,贺舒只觉得温暖可爱,当然不会觉得讨厌。
尽管她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贺舒还是看到她一个劲儿瞄手机的小动作,便体贴地说:“吴姐,能拍个照吗?我觉得你把我化的好帅。”
吴姐头如捣蒜,“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贺舒坐在那让她拍了好几张,然后说:“那等吴姐有时间就私信发给我吧。”
“好的!”吴姐拍着胸脯表示,“我给你精修一下再发过去,放心,我不会留底图的!”
“没关系,”贺舒温柔地笑了笑,“吴姐要是觉得不错就留着吧,毕竟也是您的劳动成果。”
这下吴姐彻底明白他为什么让自己拍照,原来是已经看出自己的想法了。吴姐顿时就被他的体贴给征服了,刚要说话,就听贺舒又说:“或者,我们再拍一张合照?”
吴姐直接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贺舒看她伸着胳膊自拍费劲,就很自然地接过去,和她保持一个绅士的距离,举起手机,“可以了吗?”
吴姐:“嗯嗯!”
贺舒看着镜头,突然心血来潮地挑起嘴边的嘴角,痞痞一笑,然后快速按下拍摄键。
直到贺舒从化妆间走出去,吴姐都沉醉在刚刚那个屏幕上稍纵即逝的笑容里无法自拔,期间恍恍惚惚地告诉了贺舒自己的微博账号,又傻呆呆地把贺舒送出去,然后回来愣愣地坐在椅子里,半天没缓过劲来。
她哆哆嗦嗦地把刚刚那张照片调出来,直勾勾地盯了半天,才捧着手机缓缓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卧槽卧槽卧槽有了这张照片!她随时都能登顶饭圈大触!成为万人羡慕的奢华版护舒宝啊!!!
做梦都要笑醒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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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舒到拍摄场地的时候何稚她们的戏还没有拍完,副导演见他过来,就告诉他说一会儿和他搭戏的老演员在旁边坐着,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去请教,那位卢老师脾气特别好,不用害怕。
贺舒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害怕,之后跟着李胜过去见到真人,才知道怎么回事。
这位老戏骨叫卢圳,今年已经六十岁了,是号称中国最富有“教父”气质的男演员。因为年龄和阅历的缘故,卢圳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松弛,他看人的时候总是眼角下压,眼皮折出一道深刻的痕迹,眼神厚重而饱经沧桑。更领贺舒惊讶的是,卢圳并不是那种魁梧或高大的身材,相反,他中等身高,双颊瘦削,颧骨微突,看他的双肩是个单薄的老人,可当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迥异于外表的压力,如山巍般不可撼动。
这是贺舒第一次见到演员的厉害。
他甚至不用别人介绍就知道这是安德烈?李,那位兜兜转转把搜有人都算计在内的华裔大毒枭。
不是因为戏服、不是因为排场,只是这个人露出的一个神态就足够证明一切。
贺舒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学的易容术与现代表演最直观的区别。
易容的精髓是缩小,是保守的,是掩盖一切与原主的差别,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从而使自己在不被人注意的同时,努力模彷原主。很多时候,它更仰仗于外力,因为易容术的精髓是和原主在形态上一模一样。
而现代表演注重的是放大,是冒险的。它本身没有一个模板来让人复制,表演的原型本身就是抽象的,往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这种时候,表演者一般会有侧重地放大表演对象的某方面的特点,并且把这种放大会把他的表演变得极有张力,相当富有存在感。表演更注重的是神似,而形有时候可以不似,并且一定要足够吸引人,很多时候甚至需要一瞬间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贺舒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了,他其实过于要求面面相同,反而失掉了那些角色本身极其突出的特点。也许这样做是“神还原”,但也就仅限于此了,他不能塑造出经典的、让人眼前一亮的、甚至可以说是无可取代的角色。
不能说贺舒的表演方式有错,只能说不合适,他想或许应该尝试变收为放,把一些让一些谨慎的表演变得更鲜明、更有特点。
李胜见贺舒走一半不走了,还觉得奇怪,“怎么了?”
贺舒摇摇头,“没事,我只是忽然知道一会儿要怎么演了。”说完,他就越过李胜,率先走过去和卢圳打招呼,“卢老师,您好,我是李桓的扮演者贺舒,一会儿还请您多多关照。”
卢圳本来在看剧本,听到他的声音抬头一看,哪怕是经多见广的老演员了,也不免被贺舒的长相震了一下,然后才语气和蔼地说:“你好,别客气,大家都是演员,快坐下吧。”
卢圳是见过之前那个扮演者的,甚至还和他搭过戏,他的眼光何其毒辣,只这么上下一扫,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比之前那个更符合李桓这个角色。
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还是很喜欢有礼貌又精神的年轻人的,便给贺舒递了一瓶没开封的水,问:“要和我对对台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