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盼儿的情况是真的很惨,小护士从加护病房里出来,就开始琢磨着要帮她。
“果然是小孩子……”那个在病房里看到了所有的一切的医生说道,却并没有反对。
小护士想了想,很快就帮诸盼儿联系了本省的一个电视台,听说电视台那里要明天才能过来之后,她又用手机给诸盼儿拍了照,还拍了一张吴云云的,然后用一朵花遮盖住吴云云的模样,发到了微博上。
这个小护士平常玩微博也就只是看看新闻之类,并不太了解具体要这么做,但她想要帮助诸盼儿,也就专门查了些资料,然后给一些有名的维护女性权益的博主发了私信。
她的这个微博有图有真相,立刻就被其中一位博主转发了,也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看到这情况,这个小护士又专门找警察了解了更多关于诸盼儿的事情,只可惜那些警察知道的并不多,倒是第二天来医院了解诸盼儿的情况的警察恰好是昨天把吴云云送回家的那个,当下就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昨天怎么就不求救?”那个小护士名叫倪诗诗,是县城长大的独生子女,听说了昨天的事情不免对诸盼儿有些恨铁不成钢。
“估计是怕再被打。”那个警察想也不想就道,他年纪大,见过的东西也多,对诸盼儿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他们这地方本就有些重男轻女,县城还好,打老婆的人不多,但附近乡下三户人家至少有一户男人会打老婆。
当然,老婆打老公的虽然很少但也有,他去年就见过一个男人一直被老婆打,甚至老婆把情夫带回家他也不敢吭声。
不过一般人家打归打,像诸盼儿这样严重的真的很少。
“那应该早点离婚啊!”倪诗诗道。
“你以为这么简单?离婚了以后住哪儿怎么过?这女的虽然住城里,但是农村户口,我琢磨着他们家也是照着农村办事的。”那警察解释起来。
乡下,特别是他们这儿的乡下跟城里是不一样的,这边乡下家家户户想尽法子都要生儿子,既然有了儿子,那家业自然全都是给儿子的,女儿养大,收了彩礼嫁出去,父母就觉得自己已经把该做的做完了,以后只会把女儿当亲戚走动,一些过分的,甚至从女儿身上刮钱贴儿子却一点不在乎女儿的死活,因为那是别人家的人了。
乡下的田地宅基地之类都是村里的集体财产,按户头分的,女人出嫁的时候没办法从家里带走,离婚也没办法从夫家分走,她们甚至不能单独在村里立户,一旦离婚,那真的就是净身出户,所以很多女人不到逼不得已,是不敢离婚的。
“这女的丈夫好歹有个正式工作,真要离婚,估计抚养费什么的会多判一点,有些女的……那些男的都是在外面打工的,没有什么正式工作,他们说自己没有收入,法院判的抚养费一个月就只有三四百,前些年甚至只有两百,那点钱能干啥?不过现在有些村子女人太少,很多人连老婆都娶不到,离婚的女人想再找个人嫁了很容易,就算带着拖油瓶也有人要,倒是比前些年好一些了。”
倪诗诗听的一肚子火气。
那个警察见状笑了笑:“你也别想太多了,她求你帮她,你就帮帮她吧。”
倪诗诗听到这话,总算好受了一点,然后又去看了诸盼儿。
诸盼儿虽然受伤严重,但因为救治及时,倒也没有生命危险,倪诗诗去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一些了,然后就继续诉苦:“我以前跑过……他把我抓回来了,还要打死我姐姐……我要是再跑,他就要把我家里人都……都打死……”
“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也太可恶了!”倪诗诗咬着牙低声道,她气的都快炸了,却又不敢在诸盼儿面前表现的太激动,就怕吓到现在跟个破布娃娃一样的诸盼儿。
“求你帮帮我,还有我女儿。”诸盼儿低声道,然后直直地看着倪诗诗,她觉得有些愧疚,因为她让倪诗诗帮忙,可能会连累了倪诗诗,她以前就是不想连累别人,才会不怎么求助,但她又没有其他办法。
她如今连站起来都困难,正如穆凌所说,除了求助别人以外还能做什么?
倪诗诗听到诸盼儿的话,心里像是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她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口涩涩的,就只是点了点头,给诸盼儿换了输液袋子。
吴云云昨晚是睡在护士值班室的,倪诗诗本来早上八点要下班了,但不放心她,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阿姨,我要尿尿。”吴云云醒了之后,就小心翼翼地看向倪诗诗。
倪诗诗带她去厕所,扶着她让她尿尿,又问:“你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吴云云却问道:“妈妈呢?”
“你妈妈受伤了,在治病,阿姨先带你去看看她,然后我们吃东西好不好?”倪诗诗问道。
吴云云乖巧地点了点头,隔着窗户看到病房里的诸盼儿之后,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倪诗诗一直不喜欢孩子,觉得小孩子都很吵闹,但现在看到吴云云,却觉得心都化了——乖巧的孩子,总是遭人疼的。
只是,如果她自己有孩子的话,也许她更愿意自己的孩子吵闹一点,而不是像吴云云一样小小年纪就连自己的喜好都不敢表达。
从医院食堂买了粥,倪诗诗想到自己表姐的儿子比吴云云高一个头还要追着喂饭,就打算喂吴云云,结果吴云云自己拿着勺子,竟然很快就把分给她的一碗粥吃完了,倪诗诗又拨了一点给她,她还又吃完了。
倪诗诗不敢给吴云云吃太多,牵着她正要往回去,就看到昨晚跟自己一起值班的一个护士出来了:“那个家暴的男人家里有人来了,说要把孩子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