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立刻紧张起来,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去传讯。
“可曾受伤吗?”
“那倒没有,”青峰道,“不过我离开国公府时,见水雯往外跑,说是要去请小姐回来。”
叶柔日常就在家中,请的是叶娇吧。
不知道安国公府,此时如何了。
安国公府里,叶夫人的脸因为恼怒,变得通红。
“别人抢走家里的田地时,他不回来;娇娇五岁就跟着我跑船时,他不回来;柔儿被夫家欺负,长庚险遭刑罚时,他不回来;怎么这会儿长庚晋了五品官,娇娇要嫁入楚王府,他就回来了?”
叶夫人手中的团扇拍在桌几上,没拍几下,竹木手柄就断作两截。她拿起扇片继续拍,把圆圆的扇子拍变形,很快碎裂。
叶柔轻抚母亲的胸口,请她消消气。
“道长们本就是云游四方的,”叶柔劝慰道,“许是恰巧路过京都。”
“他这个巧,也太巧了!”叶夫人看向坐在几案前的二女儿,见叶娇只是安静地研磨茶叶,便问道,“娇娇,不然你带人跑去那个什么青崖观,把你父亲接回来!毕竟这安国公府,他还是一家之主。”
叶长庚不在京都,安国公府能出去跑腿办事的,只有叶娇。
叶娇抬起头,神情有些迷茫。
“咱们安国公府的一家之主,不是母亲吗?”她把茶沫倒入煮具,又加了几朵清肝明目的菊花,仰头看着叶夫人道,“母亲管生意、管田庄,还管着我们的衣食住行。母亲一手把我养大,父亲长什么样子,我早就忘记了。接什么接?难道咱们安国公府,是道观吗?”
道士自然该待在道观,既已出家,何必返家。
叶夫人怔怔地看着女儿,怒气瞬间消散大半。得到子女的认可、拥护,甚至比丈夫亲口道歉,还要抚慰人心。
她闷闷道:“算是为娘没有白养你。”
“可是……”叶柔却有些犹豫,“那个青崖观,以前我路过过一次,破败得很。”
“破败又如何?”叶娇故作疏冷道,“出家人不恋红尘不贪俗物,餐风沐雨,才得天道垂怜。道士最鄙视奢侈享乐,住清苦些,才能早日羽化成仙。”
叶柔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辩驳。
叶娇又道:“司天台前几日给各部派发了风灾警讯文书,说今年春夏之交会有大风。那个青崖观,总不至于被风吹跑吧?”
叶夫人神情微动,哼道:“风能有多大?咱们又不在海边。”
“正是。”叶娇点头起身,“同僚说,最多也就是把母猪吹上天。兵部还有事,我先走了。”
把母猪吹上天……
那似乎,得挺大风。
叶夫人看着翩然离开的女儿,不再抱怨叶羲,却略微有些担心了。
“道士都是那么修行的吗?”她问叶柔。
“可能吧,”叶柔道,“也就京都的道观奢侈些,京外的有些就两间屋子,香火少的话,连糊窗户的纸都买不起。”
“活该!”叶夫人咬牙骂了一声,“这都是他自找的。”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向皇宫的方向远远望了一眼。
皇帝他……知不知道叶羲回来了?
叶夫人的手攥紧团扇中间脱落的碎布,那上面绣着一朵将离。
她的心中刹那间百感交集又思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