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黑天的时分,刘高山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
高山的父母和翠莲的父母都在,还有几个老邻居,因为他家跟吕清水闹矛盾,闹到村委,翠莲还被吕吉翔打了,大家都凑到一起商议事。
杨翠莲斜着身子正在炕上给孩子喂奶,他俩前年结婚,孩子才八个月。
“怎么样,这事怎么协商的?”杨翠莲问他。
“让咱们自己把化粪池扒了,改到咱家院子里,挖掘机砸坏了,赔三万块钱。”刘高山扶着后腰艰难地在沙发上坐下,说完这几句话,就抱着头不说话了。
翠莲的娘家娘就坐在旁边,翠莲一听高山这话,一把拉开孩子,把孩子“咕咚”一下塞给她娘,跳下炕来就去穿鞋:“这事不用你们管了,机器是我砸的,说不赔就不赔,豁上命也跟姓吕的滚到沟底!”
趿拉着鞋就往外跑:“活不成了,也不让那些杂碎王八蛋好活!”
从小在眼前长大的,大家都知道翠莲的脾气,好几个人赶紧上来拉她,孩子哇哇地哭,她娘气得浑身哆嗦。
“你死也得等我和你爹咽了气,等这小孩长大成人,我和你爹可没本事再抚养个孩子!”
翠莲梗着脖子朝她娘尖叫:“养不活叫他跟着一块儿死,生下来也是跟着受罪,窝囊死还不如让人活活打死!”
那些婶子、大娘的就劝她:“那姓吕的在村里谁敢惹,明知道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你怎么就那么傻啊!”
“咱村里家破人亡的有几家?被逼得全家搬走,不敢在村里住的有几家?你从小在村里长大这都是亲眼见的,不知道那个厉害是咋?”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碰上姓吕的那一家子,打掉了牙你也得带着血咽下去,不咽还能怎么着,难道眼看着好好一大家子人让他给逼得家破人亡!”
“破财免灾,就给他赔上三万块钱,权当姓吕的死了人咱付了人情!”
在最里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青年,这时站起来说:“我倒有个办法,今黑夜就让吕吉翔去见阎王。”
青年叫刘小驴,跟刘高山他们都是从小的玩伴,铁杆兄弟,他在城里给人送货,赶巧今天回家一趟,正碰上高山家出这事。
杨翠莲一听不挣扎了,俩眼瞪着刘小驴:“你说什么办法?花钱雇人,倾家荡产,什么事我也干,只要能把这口气出了!”
刘小驴说:“吕吉翔只要回村,吃了晚饭必定去小扁嘴儿那里过夜,待会儿我和高山一人拿一把镢头,蹲在小扁嘴家门口两边,等吕吉翔来了直接一镢头放倒他就是。”
“嗨你这孩子!”一个大爷顿时怒了,“平常都说你们这几个人里边就属你滑头,一肚子鬼心眼,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一镢头放倒容易,气也出了,你俩还有命吗?”
刘小驴狠狠地挥动拳头:“我不也是恨的!”
他们这几个从小玩大的铁杆五人组,刘高山,杨翠莲,刘二盆,刘小驴还有刘富贵,五个人当中确实要数刘小驴滑头,鬼心眼多。
可他以前吃过吕吉翔的亏,差点被吕吉翔打死,现在高山家又被欺负得没法活了,他这也是气得有点丧失理智。
正在吵嚷,刘富贵一步跨进来,扫视一下满屋的人:“少说两句吧,小野驴趴着后窗户上听。”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谁也不说话了。
刘富贵笑笑:“也甭吓成那样,她刚刚顺着后边那街上走了,肯定是上大野驴家报信去了。”
刘小驴眼珠转了转:“天都黑了,她趴着后窗户上你怎么知道的?”
“啧!”刘富贵不满地说,“我说你这个抬杠王怎么老是抬杠,我眼神好,就是看到了,怎么着吧,你还不信咋的!”
一个大娘说:“她真要在那听,这可坏了。”说着一指刘小驴,“你也惹下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