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膝下二子都只有十岁,如何能替朕分忧解难?梁爱卿,你这也未免想得太好了些。”周世宗哂笑一声:“不妥,不妥。”
“皇上,若太子已是弱冠之年而且聪明能干有内才,那又如何?”梁首辅笑得更是亲切,看上去就如年画里那送金元宝的财神菩萨。
“弱冠之年?”周世宗一愣,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那一年的五月初五,他的长子出生,却被他下令要戕杀,后来胡太后为这天煞星求情,让他留个全尸,用一个竹篮装着那小小婴儿,扔进了金水河。
从那时候起算到现在,也该是二十年了罢?他皱了皱眉头,有些记不太清楚,或许是十年?这个得要翻宫中内史来才知道。梁首辅在这个时候忽然提起一个弱冠之年的太子,这究竟是何意?难道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死,被找到了?他忽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一双眼睛盯住了梁首辅:“梁爱卿,朕
怎么会有一个弱冠之年的儿子?梁爱卿这是在说笑了。”
“不,皇上,你难道忘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皇长子了吗?”梁首辅的声音里充满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他的脸颊上也渐渐泛起了红色:“那可是皇后娘娘所出您的嫡长子啊。”
“梁爱卿,你糊涂了,朕的那个儿子早就死了,他出生才几个时辰便夭折了,如何还在人世?”周世宗的嘴角牵扯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
“皇上,你没有亲眼见着他落气,如何就能说他夭折了?”胡太后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盯住了周世宗:“皇上,莫非你忘记了?那个晚上,是哀家亲自将他送出皇宫的。”“母后!”周世宗面子上有几分挂不住,为何胡太后要在众位大臣面前揭穿当年那件事情?昔日将天煞星逐出宫去,他对外宣称的是皇长子夭折,现在胡太后竟然说是她亲
自送出皇宫的,这简直是将当年的事情全盘颠覆。“皇上,这事情你真是做错了,哀家已经眼睁睁的看着你糊涂了二十多年,哀家不能再看着你这样糊涂下去!”胡太后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心里头憋着一股子气,今日无论
如何要将懐瑾的事情摆开来讲,目前形势如此紧迫,已经不能再等。“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孽障是天煞星转世,朕故此才将他除去,这是为大周的江山社稷着想,为何说朕做了糊涂事?您瞧瞧,这二十年里,大周也算是风调雨顺国
泰民安,除了些小灾小难,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祸事,这岂不是应证了国师的话?若不是朕狠心将他除了,还不知道现在的大周会是什么样子哪。”
闭了闭眼睛,周世宗忽然记起了那个深夜的事情,如此清晰,仿佛发生在昨日。一颗星孛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空中划过,白色炫目,看得他心惊胆战,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条尾巴扫过天际,就如狂风要将大地的一切席卷而去,他惊慌失措,抱紧了身边的
陆贵妃,想要从她那柔软的身子里找到一丝慰藉,这时候有宫女飞奔着进来:“皇上,月华宫那边来人相请,说皇后娘娘要生了!”
星孛闪过,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要提前出来?他心中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快传国师!”
此时丁承先之于他,已经是一根救命稻草,他必须知道,东宫腹内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天煞星,若就是他,自己也要毫不犹豫的将他除去。
丁承先来了,他那长子的命运就此决定下来。二十年过去,周世宗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是他为了大周的苍生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当然,自然也是为了自己,天煞星对谁都会不利,更别说出生在五月初五的
天煞星,克父是不用说的事。“皇上,若是哀家的皇长孙并没有死,那岂不是证明国师的预言不准?你自己也说了大周这二十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见天煞星之说乃是无稽之谈。”胡太后抓紧了手中
的佛珠,汗涔涔的一片,今日皇上不答应也不要答应,她不能看着大周就这样乱成一团。
“没有死?”周世宗睁大了眼睛,刚刚梁首辅提到要立太子时,他心中便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而现在,这预感终于是成真了。他那长子没有死,他们已经暗地里下手寻到了他,现在就在想着让他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