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风浪总算是过去了,生活的航船重新起锚,扬帆向前。高红萍又平静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她顺利地接过老领导的班,担任了南宏宾馆的副总经理,岗位变了,职务提升了,对高红萍的要求也随之提高了,她认认真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兢兢业业地做好每一项工作。
工作虽然很出色,各项事务也处理的很妥当。可高红萍的个人问题一直还是悬而未决,所以她的心依然很沉重、很不是滋味。小涛涛依旧是每星期过来陪她一次,高红萍就把与儿子在一起的欢乐时光当作解除心中烦恼的最好的调节器。就在这工作与欢乐之间川梳的高红萍道也感到心情开朗了许多,时间在不被人感到查觉的状态下越过了二零零零年,到了三月十七日星期五,下午三时左右,宾馆的第一把手,总经理鲁兆林电话约请高红萍上他的办公室去,说有工作事务商谈,高红萍不敢怠慢,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就起身上鲁总的办公室去了。
总经理办公室设在五楼办公楼层的最里面,和高红萍的办公室只隔一个房间,(那所隔的是另一位副总经理的办公室)但却比高红萍的办公室大上近一倍,办公桌也比高红萍的办公桌大很多,里面文件柜、沙发、饮水机、大师椅应有尽有。严然就是整座宾馆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位置所在。
高红萍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五十开外,神情气爽,衣着整洁,象貌和身材特别迎人,双眼炯烔有神,五官极其标准的鲁兆林总经理立刻从办公桌后面的太师椅上站起耒,答容可菊地冲着她说道:“小高,耒哪,请坐、请坐。”边说边伸出右手指着办公桌正对面的那几个大小围成圈的沙发。
高红萍感觉到鲁总今天特别的客气,心中不免有些纳闷,但也同时使她进门前那似乎有点忐忑的心情烟消云散,于是她便很轻松地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鲁总也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并将为高红萍倒的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侧面的长沙发上坐下。他们俩人就开始说了一些关于宾馆的管理和经后的发展计划,一番工作上的冠冕堂皇之事讲完之后,鲁总又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此刻的高红萍是一点拘束都没有了,鲁总又忽然看似关心,又象似存有目的地问高红萍道:“小高,听同事们议论,你离婚了是吗?”
高红萍闻言为之一惊,又见鲁总的表情甚为平静,所以她便很不好意思地答道:“是的,离了都两年多了。”
“哦,因为什么呢?”
“哎,一言难尽,我和他没有感情基础,婚后也始终倍养不岀共同语言,他还好喝个酒,酒一多了就认不识东南西北了,常常对我采取家庭暴力,我忍无可忍,决意和他分手了。”
“哎,可惜了,你这么漂亮,又很有能力,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难道真的是红颜薄命吗?”
鲁总的话勾起了高红萍怨痛的情绪,可她又能说什么呢,只是默默地强压住心中的不痛快,所以对于鲁总的感叹她没做回答,只用沉默作为表示。鲁总对她的处境感到怜悯,同时又为她的不幸感到惋惜和心痛,于是他又用更加温和的语气问她道:“那你以后怎么办呢,你还年轻,经后的人生还长着呢,总不能永远就一个人聊以度日吧?”
“以后的事我不愿多想,听天由命,再说我也不年轻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我还有个儿子,谁愿意承担我这么重的包祅,和我过下半辈子呢?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沉舟侧畔千舤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生活是美好的,人们享受着生活的无穷乐趣,社会也是多元化的,一处受错、一亊不顺,不可能处处受错,事事不顺,你不要总是陷于过去的不幸和痛苦,要走出来,勇敢地面对现实。假如有这么个人呢?他若是愿意娶你,并给你母子俩舒适、优越的生活,为你们创造一个衣食不愁、住行便利的环璄,将你的儿子视为已岀,提供他优良的文化和素质教育,所欠确的就是年龄大你十多岁,你会接受他,会嫁给他吗?”
“鲁总你所说的象是天方夜潭,这个人恐怕还没有出生吧,既使有,我也未必能遇的上。”
“这不是天方夜潭,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就是我,不知可不可以憾动你的芳心。”
鲁总此言令高红萍周身打颤,不觉得抽动了几下,她瞪大两只黑亮白明的眼睛,盯着鲁总那张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的脸,不知如何反应,她毫无思想准备,脑髄顿时急速地游动,她愿意相信鲁总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真情表白,但同时她又心存疑虑,继而她又想到被破格提升为副总经理,原因竟在于此,若是这样,她便怀疑鲁总是别有用心,那她对他就似有点不悦,甚至看不起了,于是乎她思虑、思虑、再思虑后,很有点不以为然的问道:“这难道就是你提升我担任副总经理的真正目的吗?假如我不同意你的要求,是不是就要折消对我的任命。”
“你如果这样看,就令我太失望了,提升你为副总经理是宾馆领导层集体讨论通过的,当然我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完全是出于你的综合素质和工作能力,况且那时我还不知道你个人和家庭的情况。另外,对你经后的工作安排于你的认识正相反,假如你不同意我的要求,你还可以继续担任副总经理,若是你同意了,最终和我结合,反而要折消对你的任命,因为你我成了一家人,那我们俩一个是总经理,一个是副总经理,这个宾馆岂不成了夫妻店了吗。所以到那时候你的工作必须另行安排,一则是我将你推荐到其他宾馆担任领导;二则就是你干脆辞职回家,当一个全职太太,总之你就不能再在本宾馆里拥有一官半职了。”
此一席肺腑之言让高红萍莫齿难辩,她从怀疑转变到信任,又从信任转变到感激,再由感激提高到心潮澎湃,她似含泪花地凝视着鲁总,从他的脸上看到的除了真诚还是真诚。然此时此刻的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鲁总,你也是单身吗?”
“是的,我的妻子六年前得了重病,从发现到去世前后仅半年,她就抛下了我和一双儿女仙游去了,那时我的家还在沿海经济特区,现在我的一儿一女都在老家成家立业了,而且经济和生活情况都非常好,我是沒有经济负担和后顾之忧了,所以我想再找个人相依相伴,这也是那两个孩子的意愿,小高,我觉得你人不错,故而冒昧地向你请求,当然从年龄上对你是有点委屈,但我可以从其他方面弥补你,请你务必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高红萍再次陷入沉默,凭心而论,鲁总各方面都令她心满意足,岁数上的差异她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此好事降临她身上太突然了,没有思想准备,所以她必须慎重,必须有个考虑的时间,鲁总的每一句话她还得有个消化的过程。故而女子特有的恃持驱使她认真加诚恳地对他说道:“鲁总,此事太意外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请允许我考虑几天再回答你行吗?”
“可以、可以。”
亊有多面性,话分两头说。冯氏兄弟对高红萍又发起了新一波的攻势。先是哥哥冯志刚见今天是星期五,便很少有地到学校接了儿子冯涛,然后就领着他一同到了宏城宾馆,表面上他是把儿子送给高红萍共度休息日,可实质却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再向她表示、表示复婚的愿望。然高红萍在宾馆的大门囗接到儿子后就摧他回去,连邀他进里面坐坐的客气话都懒得说,一点没有留给他说话的空间。冯志刚无可奈何,只好灰头土脸地和冯涛告别后转身走人。
后是冯志明给高红萍挂去电话,再三再四地请求她考虑考虑彼此的事情,而高红萍仍然是冷冰冰地回答说不用考虑,并以命令似的口吻要求他不用再打电话过耒,冯志明也是哀声叹气地无计可施。
击退了冯家兄弟的进攻之后,高红萍的心胸完全充塞了鲁总的真情表述,她反复地拈量、权衡和思索;又反反复复地怀疑、相信加肯定。她的脑容量几乎填满了这个亊,再若想多了,恐怕到了供血不足的层度。整整两个休息****都是在宿舍里考虑这个事情,就连弄给儿子和自已做饭也是机械性地边弄边想,直到星期天的晚饭之后,她才将此事告诉了涛涛,试想得到他的赞许,没曾想,小涛涛听后却不以为然,没说反对,也没表示支持,他对于她所说的舒适环璄和优美生活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他无心干涉妈妈的任何决定。仅管如此,高红萍还是下定决心答应鲁总,待下星期上班后找个适当的时机向他表达。
时针指在了二零零零年三月二十三日下午一时四十分,已经思虑和酝酿成熟的高红萍正打算今天下班后向鲁总一吐忠肠,而恰恰就在此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喂,那一位?”
“喂,红姐我是志明。”
“志明,你又打电话来干什么,那事是不可能的,我不是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
“不是、不是,红姐,你别误会,是志刚出事了。”
“志刚出事,出了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在高红萍听来,冯志刚出事,无外乎又是他在外面瞎混而出了什么丑事,所以她毫不惊慌地说。
“志刚被砸伤了,人已经送到了省中西医结合医院。”
“啊,什么,志刚被砸伤哪,伤的怎样,有危险吗?”高红萍这下才惊慌失措。
“伤的很严重,有没有危险现在还不清楚,反正伤的不轻,血肉模糊,这时正在手术室里抢救呢。”
“你现在在哪里,妈妈知道吗?涛涛知道了没有?”
“妈妈知道了,她现在和我都等在手术室的门口呢,涛涛还不知道,我们没敢,也没有时间去惊动他。”
“那么好,我马上请假到学校把涛涛接上,我和涛涛一起赶到医院。”
“好,我们医院里见。”
高红萍放下电话,便着急忙慌地简单收拾了桌上的资料,然后急步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